外不需半個時辰。看著眼前的男人,文怡心如刀割,原本想著自己聲淚俱下,與他動情,他若是識相,她即刻帶他離開這裡,萬事皆緩;可她也曾想,他若還是死硬的骨頭,那就讓爹爹抓他回府。
爹爹是個刻板之人,男女授受不親,這一眼看過來,定是認定他二人有染。雖是會氣急瘋狂,卻也知道女兒的清白不保,如何嫁人?若是她再以死相逼,爹孃只會讓那男人受些皮肉之苦,而後便想盡辦法,哪怕就是送到千里之外,哪怕就是洗盡譚沐秋的前世也會成全他們!
到時候,就由不得他應不應,畢竟女孩兒名節事大,除非他願意身敗名裂,進官衙;除非他想被亂棍打死,否則,這是他唯一的出路!他怨不得她,這是一樁意外,被爹孃追來,痴心女孩兒又如何把握?她做錯的只是假用了那賤人的筆跡……
已然得不著他的心,總要得著他的人……
“譚大哥……”淚終是滾滾滑落,從未如此心碎,文怡再也屏不住,最後求道,“譚大哥,我不求名分,只求在你身邊,如何?”
“錢姑娘,你……”這半日譚沐秋已然是被這淚水與情痴攪得心燥不已,看女孩兒哭得可憐,只得耐了性子勸道,“你我原不過是兩姓路人,戲臺上下,過眼雲煙,何必如此?”
“你是過眼雲煙,我卻是刻骨銘心……”此刻的淚水彷彿小時候最痛的一次摔落,委屈連臉面都不再講究,“譚大哥……你……果然如此鐵石心腸?我若因你……傷了性命,你……”
“錢姑娘,人難得一世,莫為了一些俗事負了養你的爹孃。無論如何,都不值。”
“譚大哥……”她已然哭得肝腸寸斷,哪裡還聽得他的道理。
“姑娘,時候不早了,與姑娘在此多有不便,譚某告辭。”說罷,他轉身就走。
“譚沐秋!!”
聲嘶力竭,譚沐秋一怔,回頭,那人已撲在懷中,緊緊環著他的腰,“譚大哥……最後……你……抱抱我……”
“錢姑娘!你……”
“咣!”搖搖欲墜的木門被狠狠一腳踹開,漫山坡的火把將漆黑的夜照得亮如白晝,一瞬間,天地已變……
……
裕安祥。
昨兒晴了一天,今天一早又淅淅瀝瀝地起了雨絲,綿綿的,潲在油傘下,遮不得,潮了人的衣衫。
齊天睿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懶懶地洗漱、早飯,方坐到了大紫檀案後。案上堆滿了要做的事,可蘸了筆,目光卻是黏著身旁那隻空椅子發怔……
都怪自己昏了頭吃了份邪醋,氣得丫頭要離了他,好在他及時醒了神,任她打任她罵才算沒丟了她。只不過,這一次傷,疼倒罷了,卻是不得不搬了出來,連回去看一眼都不敢。因著這一場鬧,兩人似比從前更好了,丫頭心疼他心疼得緊,原本倚著這個該能多膩在身邊,說不定哪一刻丫頭心軟就從了他了,卻生生這麼離了,誰受得?
昨兒她應著文怡的鬼點子出了府門,來到裕安祥。文怡看了一眼就走了,齊天睿欣欣然想著即刻接了丫頭回私宅去,兩人能好好兒清靜一日,好好兒親近一日……可誰曾想,丫頭不肯,說就想在裕安祥看他做事,齊天睿橫豎拗不過,只好依了她。
一整天,她都乖乖地陪著,給他研磨,給他蘸筆,給他斟茶,給他揉肩,齊天睿的心思一時一刻也落不到賬冊上,幾次寫錯了都被她嗔。他只管笑,攬了她就親,心道,禍亂軍心你還不自知,不罰你,罰誰?
待到用了晚飯,丫頭就要走,說跟文怡約好了在府門外的巷子口見,不能晚了。齊天睿實在捨不得,又磨著她給他換藥、擦身,膩了好一陣子。臨走,迫著她脫了裡頭一件小衣兒給他留下才放她去。
這一夜,像抱了她在懷裡,小衣兒貼在心口,睡了好香甜……
此刻坐在桌前,案子上成堆的票據,卻是無精打采,半天做不出一個,還不如昨兒有人“打擾”時專心……
“爺!爺!!”
不等他喊進來,門就被撞開,賴福兒連滾帶爬地撲到了案前,“爺!出大事了!!”
齊天睿嚇了一跳,恨道,“混賬東西!你號喪呢?!”
“爺,出大事了!二奶奶出事了!”
賴福兒嘶啞的嗓子喊得都變了聲兒,齊天睿腦子嗡地一聲,起身一把將他揪了起來,“她怎麼了??”
“爺!昨兒二奶奶左右等不著表小姐,天又黑了,正是要去尋,卻見府裡出來人,二話不說就把二奶奶給帶了回去。我原想跟著,可那些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