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揪心……齊天睿不覺蹙了眉,丫頭真的捨不得他,不待她放手,彎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走進帳中輕輕放下。
看他抬手解衣袍,莞初驚訝,“你,你要做什麼?”
“哄我的丫頭睡覺。”
……
孱弱的身體早已受不得,似秋雨摔打下的荷葉,不及蜷縮就被打得零落,每一口氣息都彷彿是此生搏命最後一次,她卻似祭奠一般,拼了力氣去迎他,恨不能聽到自己斷裂的聲音……
難得被她糾纏,他的力道也彷彿澆了松明的火把,燒得他難以自已,可這一回,他分明能感覺到丫頭身子虛弱,一身的汗水,好軟……只想給她一場好眠,他不敢用力,把持著自己,隨著她動,輕輕吻在腮邊,一顆一顆晶瑩的淚啄去,心疼得他幾是要忘了享受歡愉……
直到她啞啞的口中再也喚不出“相公”兩個字,直到她的手臂滑下他的肩頭,淚水冷去,他才將自己疏解……
……
穿好衣袍,他俯身又給她掖掖被角,睡在他們偌大的床上,她那麼嬌小,汗淋淋,像一隻淋了雨水的小鳥兒,厚厚的錦被依舊暖不過那蒼白的臉龐,泛了青才唇,迷離的眼睛朦朦地看著他……
他低頭輕輕啄了一下,“好好兒睡。等著我。”
看著他轉身離去,她微弱的心突然慌,慌得幾乎把這痠軟無力的身體撕裂,撕心裂肺呼喊:
相公……相公……相公……
……
秋風狂怒,大雨傾盆,早起的日頭沒出來,竟似招來了天譴……
一夜之間,齊府天塌地陷!齊天佑夜鎮官倉,卻不想竟走了水,火勢一起,像澆了油一樣連成一片!待到大雨下來,只剩了焦黑的骨架。江南是天下糧倉,直通金殿之上,齊天佑被即刻緝拿,下了府衙的大獄,只待過堂畫押,斬立決!
阮夫人得著信兒就昏死了過去,齊允壽更甚,一口死血卡在胸口,若非府中大夫眼明手快一針下去,就性命堪憂;蘭洙早哭暈了去,直說要隨了夫君去,再起不了床。齊府大亂,卻也沒敢驚動老太太,東院只有方姨娘一個人裡裡外外支應。
當家人都倒下,齊天睿又不在,閔夫人趕忙從西院趕過來,一路上腿腳也哆嗦。齊允康一生與書本為伴,做的也是書生官,雖說也曾經過舞弊案,卻並未燒及自身,此刻這突如其來的的風雨,閔夫人自然慌神。
來到東院,老太太那廂還好,秀筠姐妹陪著做針線、說笑,不敢漏半個字。再來到正院,正見方姨娘出來,冷雨中一額頭的汗。阮夫人醒了,卻還不能言語,齊允壽雖來得急,那一口血吐出來,頭暈了一陣,這會子倒好些了。方姨娘引了閔夫人進去,見天悅也在身邊,正好一道商議。
齊家自老太爺、齊允康相繼過世,府裡曾經的光耀只剩了門口那兩盞翰林的燈籠和唯一還在官中的齊天佑,未紮根基,金陵官場上沒有一個可倚靠之人,如今一旦出了事,哪裡還有解救?雖說也都能想到封疆大吏齊允年,可千里之外,遠水實在救不了近火。
想來想去,都不免想到上個月將將給齊府一家子都下了帖子的轉運使府。雖說韓儉行自從得勢就再看不上齊允康這一介書生,畢竟是閔夫人親外甥女兒的婆家,正經的親戚。齊允壽擔心道,江南轉運使掌管整個江南的水陸糧運並鹽鐵,權大勢大,可畢竟不在金陵府衙,隔了這麼一層,能否說得上話?
方姨娘道,整個江南都是人家管錢糧,金陵的官兒連這個面子都不賣?天悅也附和,不過是請他去求著拖幾日,保下人命再說,待三叔回來,再做計議。
這便都看向閔夫人,閔夫人忙道,只是拖延幾日,想來那韓大人看在這親家的份上也能去說說。
閤府裡並沒有一個知道齊天睿與齊天佑兩兄弟這些日子明裡、暗裡的鋌而走險,這麼合計好,眾人覺著雖不能即刻得救,倒也似妥當之策。閔夫人回西院換了衣裳就往轉運使府,遂齊允壽又吩咐天悅去獄中探望天佑,多帶銀子打點,好歹看看兒子可安好,探探此事究竟是如何。
大雨之中,一匹快馬,一輛烏頂馬車,分兩個方向奔了命似地離去……
府衙的監牢,天悅雖是頭一次來,原以為出了這麼大的事定是戒備森嚴,可瞧著三層門上各有兩個獄卒,像是極平常的守衛,此刻也都躲在門洞裡躲雨。天悅趕緊下馬湊上前先使了銀子,才打聽得今日大批官兵被抽調了出去,牢中除了看管死刑犯的獄卒,其餘的也都調了去。
天悅顧不得細究,只道是齊天佑的親兄弟,想見哥哥一面。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