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成為你們父子之間的芥蒂,大不了,也不過是一死罷了……”
“玉環!”李瑁急急打斷她的話,望向妻子時,那含愁的目光剎那間竟也溢滿了柔情,“難道你忘了麼?就在成婚的那一夜,你我已經誓同生死——你對我說,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執子之手,至死不渝,願與君生生世世為夫婦……玉環,你若輕生,又將把我置於何地?”
“十八郎,我……”楊玉環側過頭去,悄悄用衣袖拭了拭潮溼的眼角,沉默良久之後才再度開口,聲音略微有些低啞,“陛下之所以對我另眼相待,不過是因為喜歡我的容貌罷了……其實,若仔細想想,也並非沒有別的辦法。”
李瑁又驚又喜,問:“玉環,你有主意了?”
楊玉環微笑著點了點頭,起身緩緩走到窗下的書案前,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入耳,忽然從案上拿起一把裁紙用的小金刀,毫不猶豫地往自己的臉上劃去。李琦大驚失色,情急之下順手拿起兄長適才用過的杯子,向楊玉環的手腕處擲去。
“啊——”楊玉環痛得低呼一聲,手中的小金刀應聲落地,鋒銳的刀刃只在她吹彈可破的肌膚上輕輕一觸,刺出了一滴鮮紅的血珠。
“玉環,你這是要做什麼?”李瑁急怒攻心,才欲上前察看妻子的傷勢,卻又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須臾,見門外的幾名侍女都探頭探腦地向裡面張望,便厲聲斥道,“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進來幫王妃清理傷口?”
侍女們忙取來清水、傷藥和乾淨的布帛,手忙腳亂地幫女主人清洗、敷藥。楊玉環卻微微側頭避開,指了指自己臉上流血的傷口,語氣平靜而悲傷:“十八郎,你看,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醜?只要我能狠下心來,再往自己臉上輕輕劃上幾刀,留下疤痕,陛下定不會再強留我在身邊。當然了,一個容顏醜如鬼魅的女子自然也不配再做親王的正妻,這王妃的名分,我不要也罷。”
“你這是什麼話?”李瑁倏然站起,壓抑不住的激憤在他眉間沉浮,“我堂堂七尺男兒,就算拼了性命,也斷不會讓自己的妻子……”
“十八哥,十八嫂,你們能不能先冷靜一下?”李琦略微提高了聲音,試圖平息兄嫂二人的怒火,“父皇雖貴為天子,但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做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還沒到那一步,我們再想想辦法。再說了,十八嫂若是此時出了什麼意外,父皇必定會遷怒於十八哥,屆時你們夫妻離散,父子反目,只會令親者痛、仇者快啊!”
李瑁疲憊地一笑,道:“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我現在又能有什麼辦法呢?讓玉環奉旨去驪山溫泉宮侍駕,然後再任由父皇把我的妻子納入後宮,成為他閒暇時風花雪月的伴侶?二十一郎,你且想想看,宮中那些長袖善舞、慣會獻媚邀寵的女人,哪個是好相與的?江採蘋、劉淑儀……論起心機和手腕,玉環根本就不是她們的對手。”
李琦輕輕嘆了口氣,沉默良久,也只能勉強安慰道:“十八哥,十八嫂,咱們都再好好想一想,我相信,未必就沒有解決問題的良策。”
壽王府的大門外,管事宦官馮銘滿面堆笑地將劉澈送上馬車,結結巴巴、卻一臉誠摯地替自家主人表達著謝意:“王妃每……每次入宮,都要勞煩淑儀娘娘親自送回來,壽……壽王殿下很是過意不去,本想親自向娘娘道謝來著,無奈這幾日抱恙在身,不……不便出門,就只能讓小人代為轉達了。王……王妃在宮中多承娘娘照顧,也十分感激……哎,淑儀娘娘,您……您慢走啊……”
車伕輕輕一揚馬鞭,四匹拉車的駿馬便齊齊引頸嘶鳴一聲,拉著這輛華麗的宮車疾馳而去。劉澈實在受不了他口吃的毛病,坐在車廂中強忍笑意許久,終於還是悄悄示意車伕駕車,有些失禮地落荒而逃。車廂一角還坐著一個俏麗的小宮女,見狀也不禁掩口一笑,道:“這壽王家的馮管事可真有趣,奴婢好久都沒見娘娘笑得這樣開心了。”
劉澈掀開車簾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時候還早,咱們也不必急著回宮,先在外面隨便逛逛,就當是出來散散心吧。”
小宮女聞言雀躍起來,一臉欣喜地問:“娘娘,咱們去哪裡呀?”
劉澈望著車窗外稀稀疏疏的行人,或是三五成群,或是兩人為伴,只因有至親好友陪伴在身旁,雖是在雨中行走,也絲毫不會顯得狼狽。路邊還有一對並肩漫步的少年少女,容貌和衣飾都很平常,然而兩個人在雨中。共撐一把傘,一路說說笑笑,那般默契溫馨的樣子,看得人心裡暖洋洋的。
就這樣靜靜看著,劉澈心中竟驀地泛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