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殿下自己決定吧。”
那帕子是由上好的冰綃裁成,右下角處繡有幾竿亭亭翠竹,甚是精緻好看,依稀還透著一股清雅的幽香。李琦凝視許久,這才緩緩收攏五指,將那帕子緊緊攥在手裡,雙眸中有雪亮的鋒芒一閃,隱隱瀰漫著殺氣。
暮色四合,尚服局女官王典衣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回到臥房中仔細梳妝打扮了一番,對著銅鏡前前後後地照著,終於滿意地笑了。她雖已年過三十,身形卻還婀娜苗條如妙齡少女,遠遠看去,竟真有幾分昔日裡風光一時的秦美人的嬌嬈風韻。
此番出門卻是去與情郎私會,王典衣小心翼翼地避開眾人耳目,匆匆趕往太液池畔約定的那片小樹林。情郎乃是宮中金吾衛的一名侍衛,至今雖尚無官銜,卻生得一副粉面朱唇的好容貌,端的是眉目俊秀、年少風流。她手提一盞宮燈,專挑平日裡行人稀少的偏僻小路去走,正自心潮起伏,卻忽聽身後響起一個清冷而好聽的男聲:“王典衣,請留步。”
下意識地以為是情郎在嚇唬她,王典衣笑盈盈地轉身,一句嬌嗔才欲出口,卻又硬生生地嚥了回去。藉著幽暗的燈光,只見那說話的少年負手立於一樹盛開的海棠之下,美服華冠,風度翩翩,身後還跟著兩名威武的帶刀侍衛,卻並非她的情郎。
待看清那少年的容貌,王典衣心中不禁疑雲大起,忙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問道:“盛王殿下有何吩咐?”
李琦緩緩走近,微笑道:“吩咐可不敢當。只是小王有一事不明,想請王典衣賜教。”
他雖是在笑著,但眼眸深處的鋒芒卻冷酷如冰,讓人不寒而慄。王典衣心中咯噔一沉,面上卻仍舊不動聲色,輕輕道:“殿下請講。”
李琦把那塊冰綃帕子往她面前一擲,淡淡道:“這是宮女在延慶殿外撿到的。事已至此,你就都招了吧。”
“恕奴婢愚鈍。”王典衣輕垂眼簾,把話不軟不硬地頂了回來,“殿下要聽奴婢招什麼,奴婢可不太明白。”
“還敢裝糊塗!”李琦冷笑一聲,輕輕踢了踢落在地上的冰綃帕子,“宮中正七品女官不過十餘人,我就不會逐一盤查麼?更何況,這帕子上沾有瑞龍腦的香氣,經久不散,根據女史的記檔,這些女官中唯有你得過武賢儀賞賜的瑞龍腦。怎麼,你那些裝神弄鬼的伎倆,還要我一句一句地替你說出來麼?”
一聽到“裝神弄鬼”四個字,王典衣頓時臉色煞白,心中愈發驚疑不定。自己做事一向小心謹慎,這帕子……又怎麼會丟在延慶殿呢?況且,這種能夠被查出身份的物件,她是絕不會在那種關鍵時刻帶在身上的,難道……是有人察覺到了什麼,然後又故意陷害……
想到這裡,王典衣把心一橫,強自鎮定道:“既然證據確鑿,殿下把我送去宮正司定罪就是,何必多問?”
李琦冷冷道:“說吧,是誰指使你的。”
王典衣道:“無人指使。”
李琦回首看了看身後的兩名侍衛,忽然微微一笑,道:“你們也別閒著。她一句話答得不實,你們就用刀砍下她一根手指,我倒要看看,她還能硬氣到什麼時候!”
兩名侍衛齊齊答了一聲“是”,當即拔刀出鞘,上前幾步要去捉王典衣的手。王典衣登時大怒,用力甩開一名試圖接近她的侍衛,厲聲喝道:“大膽!我身為內廷正七品女官,你們誰敢對我濫用私刑?”
侍衛們被她的氣勢所懾,一時還真不敢再貿然動手。然而,王典衣話音剛落,就見眼前倏然劃過一道閃電般的劍影刃光,然後左手驀地一痛,自己的食指已被那劍鋒生生削去一截,血流如注。
剎那間,染血的長劍又已重新入鞘。李琦手握劍柄,漠然冷睨著那倒地痛呼的女子,淡淡道:“你看我敢不敢。”
原本提在手中的宮燈也摔在了地上,火光在風中顫顫巍巍地搖曳了一陣,終於黯然熄滅。王典衣痛得幾欲昏厥,捂著流血的斷指驚恐地瑟縮著,帶著哭腔嚷道:“我說……我全都說……”
☆、第36章 斷指
夜色深沉,一彎如鉤殘月靜靜掛在天際,灑下淡淡銀光。紫芝走在黑暗裡,手中提著一盞淺碧色的琉璃宮燈,幽光閃爍在鋪滿落花的鵝卵石小徑上,映出一道長長的影子。這些天她一直都在暗中打探,得知宦官高力士雅好詩書,不在皇帝身邊侍奉的時候,就歇息在內文學館毗鄰藏書閣的一間房舍中。今晚恰好不是高力士當值,想要求見這位時常伴駕御前的寵臣,此時便是最好的機會了。
去年夏末之時,紫芝曾跟隨武寧澤去過一次內文學館,只不過她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