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五微笑著點點頭,眸中雖猶帶淚光,那如花笑靨卻似陽光般燦爛美麗。
她小心地把手在衣襟上擦乾淨,拿起一顆荔枝放到鼻端輕輕聞了聞,剝開後自己卻不吃,而是大著膽子給他遞了過去。果肉晶瑩剔透,襯著女孩兒水蔥般的纖纖玉指,真是說不出的可愛誘人。
“真的很香呢!”阿五淺笑盈盈,把剝好的荔枝遞到他唇邊,“殿下,給你先吃!奴婢以後一定要攢好多好多錢,有什麼好吃的,也買給殿下……”
李琦卻是一怔,這似曾相識的情景讓他想起另一個女孩兒——她,也曾在某個陽光明媚的日子,用柔嫩白皙的小手滿心歡喜地剝龍眼給他吃。延慶殿,棋局前,那是任誰都再也回不去的少年時光,青澀、單純、懵懂,卻又那樣甜蜜、那樣幸福。看著面前巧笑嫣然的小阿五,恍惚間,他彷彿在一剎那跨越了近十年的漫長歲月。
紫芝,紫芝……無論別人怎麼看、怎麼想,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重新回到我身邊。
見他一直默不作聲,阿五有些膽怯地收回那顆剝好的荔枝,試探著問:“殿下,是不是……是不是奴婢說錯話了?”
李琦這才回過神來,淡淡一笑:“沒有。”
。
紫芝與李白、高望舒一路向東南行去,到達江南時已是初秋時分。一路結伴而行遊山玩水,李白與這兩個爽朗的年輕人交情愈發深厚。世人皆知李白是一位才華橫溢的詩人,卻不知他也是一位落拓不羈的劍客,年輕時曾跟隨名師習練劍術,仗劍去國,辭親遠遊,足跡幾乎踏遍了大唐的遼闊江山。得知紫芝身為女子,李白愈加欽佩她那一身好武藝,彼此都是襟懷坦蕩之人,縱然男女有別,一路同行倒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尷尬。
李白要去吳郡尋訪舊友,而紫芝和高望舒打算再向南走前往會稽郡,於是,三人便在長江渡口處揮手作別。知道李白平生最喜歡飲酒,高望舒特地跑去江邊的鎮上找了家酒肆,買了一壺上好的梨花春裝在酒囊裡送給他。李白欣然收下,與二人分別時亦是依依不捨,即興賦詩一首以示別情——
“青山橫北郭,白水繞東城。
此地一為別,孤蓬萬里徵。
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
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
初秋的江南仍然十分炎熱,紫芝換上一身清涼的素紗女裝,頭梳烏蠻髻,衣袂翩翩,腰佩寶劍,清麗纖秀的身形中隱隱透著一股凜然俠氣,卓爾不群,宛如傳說中不染一絲人間煙火氣的劍仙。江南山水冠絕天下,景緻之靈秀嫵媚迥異於京師一帶,彷彿山石草木間都帶著水的潤澤,清溪夾岸,茂林蓊鬱,煙霧溟濛,芳菲滿目,正如古人詩文中所說——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經綸世務者,窺谷忘反。
江南一帶河流眾多,走陸路反而不便,紫芝與高望舒又向南行了一段路,便尋了個市鎮把馬匹賣掉,乘船改走水路。這是一個晴朗的好天,風煙俱淨,天山共色,遠遠望去那一江碧水澄靜如練,岸邊荻花隨風搖曳,木板鋪成的埠頭靜靜延伸到水面上,一艘小小的烏篷船就停靠在那裡,隨波浮蕩。
“客官,上船嘍——”一位雙鬢斑白的老艄公坐在船頭,吆喝著招攬客人,“去剡中,只要三十文錢——”
紫芝悠閒地向江邊走去,正與高望舒隨意聊著天,忽然回頭向身後迅速瞟了一眼,壓低了聲音說:“五郎,你有沒有覺得……這一路上好像一直有人在跟著我們?”
“啊?是嗎?”高望舒頓起警覺之意,手按劍柄,“該不會是攔路搶劫的強盜吧?裴姐姐,你不用怕,我這就去把他們打得遠遠的!”
“哎,你先別……”紫芝忙拉住他,抿了抿唇有些不確定地說,“依我看,他們倒未必是什麼歹人,或許……或許是盛王殿下派來保護我的。”
高望舒這才恍然,又問她:“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紫芝俏皮地一笑:“甩開他們。”
“好!”高望舒會意,立刻和她一起向江邊埠頭飛奔而去。
☆、第211章 遠遊(上)
二人輕身功夫極好,跑起來當真是步履如飛,奔至江畔時足尖輕點岸邊壘石,縱身一躍,便輕輕穩穩地落在船頭。老艄公見客人已滿,便搖起船槳向江心駛去。孟琨等幾個盛王府的侍衛急追而來,此時再也顧不得隱藏身形,只想趕快找個船家追上他們。只可惜這裡並不是什麼繁華的大碼頭,除了那一艘剛剛駛離岸邊的烏篷船,四周再無別的船隻。
“船家,停一下!”孟琨向那老艄公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