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豐郢自回家後,幾乎每天忙得腳不沾地。
不是被從前的同窗舊友們宴請,就是當地各方勢力拉攏打探。白日裡公事又繁忙,督鹽一事嘉毅侯很多時候並不親自辦,多是他們這些下面的人來回跑,每天回事要出入侯府兩三趟。
豐鈺幾乎每天都來等待豐郢一會兒,每日回來,他不是醉了酒,就是忙著換衣裳出去。
也想和她好好說一會話,實在是身上事務繁多不允許。豐鈺也不強求。
上回見過安錦南後,她找大表哥段溪和借了一些人,各縣去打聽那郎中侄兒的訊息。至於她所懷疑的事情,並未與段家的人提,一來她沒有證據,二來也容易打草驚蛇。
她在逸竹軒坐了一會兒,見天色越發黯了,知道兄長今兒又會遲歸,與豐郢的侍婢打了招呼,慢慢地沿著小道往回走。
隔著一叢灌木,遙遙能看見西府上院的燈火。
幽黯的光線,寂靜的院落。自客天賜死後,客氏性情大變,鎮日失魂落魄寡言少語。豐慶倒對她又憐惜起來,前番答允杏孃的那些話無疑是激情中的隨口應付。
屋中,豐慶一手擁住客氏,一手替她擦眼淚。輕聲道“莫哭了,這也是沒法子,原以為只要那混賬東西死了,就再不用你來填窟窿,原本也是出於心疼你哪想兄長將事情一推,竟又推了回來,你且莫急,咱們慢慢想法子”
客氏捂住臉倒在他懷中,肩膀抖動得厲害。她穿一身素白衣裳,頭上挽著喪花,燈下瞧來羸羸弱弱,好不可憐。
成人有成人的韻致。與杏娘那種青澀乾淨又有不同。
豐慶向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人,輕撫她的背脊,低聲安慰幾句,“如今郢兒得勢,各方想探訊息的多了去了,我是他爹,我叫他做事難道他敢不做這錢啊帳啊,不用兩天就能賺個倍數,也至於你天天這麼哭天抹淚的”
手順著她的背脊,一路滑到腰下,順勢解開了她腰上的繫帶
杏娘等人連忙從屋中退了出去。
魏嬤嬤在廊下正拎著個小丫頭的耳朵低聲喝斥,杏娘快步走出來,朝她打個眼色。
片刻後,杏娘出現在東西兩院之間的小竹園。
“姑娘,奴婢聽得真切,客四爺是老爺和大老爺做主,給結果在獄中的。”
她攥著手,似乎有些緊張,“太太也知情。”
不怪她會怕,這事著實太駭人了。
太太是客天賜的親姐姐啊平素寵得他那般,恨不得把什麼都給他,對他又信任,手底下生意都交他出面打理,任誰能信,她竟也是謀害親弟弟的一份子
豐鈺眸子閃了閃,許多疑團突然有了答案。
十月十二,豐府宴客。因老夫人在生,豐凱豐慶的壽辰,往年並不設宴,今番推拒不過各方熱情,就是不肯設宴也必會賓客迎門,不得已準備下几席,擺在東府外院的榮壽堂中。
內院宴請各家夫人,知道豐鈺如今議親,一個個地與豐太太打探,讚的豐鈺天上有地上無,好像從前婚事艱難的那個並不是她。
豐鈺在屋中坐一會兒就被各路眼光窺探得坐不住。
藉口拽了文心從席上出來,一道去外頭透氣說話。
身旁小丫頭飛奔而過,險些撞著了文心,豐鈺將人喝住,“什麼事急成這般”
小丫頭跺著腳“姑娘老爺叫知會夫人,抓緊闢個單獨的大廳出來”
豐鈺面色一怔,聽那小丫頭道“嘉、嘉毅侯他老人家來了”
“你說什麼”誰
她有沒有聽錯
“嘉、嘉毅侯、安侯爺來了”
腦中猶如雷電轟鳴。豐鈺幾乎立定不住。
安錦南
他來做什麼
他才提拔了豐郢,又親自到豐府給豐凱這區區五品官員賀壽
他到底是想抬舉豐家,還是想叫豐氏一族成了箭靶子
如今各方打探的人,不就是為著能透過姓豐的攀上嘉毅侯他巴巴的自己獻上門來,是要昭告天下他確實與豐家親厚
可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豐家有什麼值得他圖謀
豐家那點家底子和實力,用得著堂堂嘉毅侯紆尊降貴親自一顧
豐鈺如今想到安錦南,就覺頭痛欲裂。
上回在嘉毅侯府他的所作所為,至今還令她難以釋懷。
她再如何卑微,也是個未嫁的閨女。他那般折辱,換個烈性的,怕是早已抹了脖子她雖惜命,也不是不在意清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