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因知了外院動態,她早有感覺,這次找她定然也不是身世的事。
怪就怪在,自己非陸家血脈這等重大的事,祖母竟然一拖再拖,遲遲沒有告訴父親。
再怎樣,眼前人是德安侯府的當家人,祖母如此,難道是另有打算?
德安侯望著規矩而立的長女,見其沉默不言,心中越發疑惑,再開口道:“瓊姐兒,你這番反應,難不成真與左谷蠡王是舊相識?”
他沉眉嚴肅,連語氣都凌厲了幾分:“你知不知道,他是突厥貴族,是異邦之人,便是為父,都不敢私下與之往來,你到底是何時見過他,又有何過往?”
幾句話拉回她的思緒,聞者仰頭答話:“父親,我與他,並無深交。”
德安侯年輕時歷經家族沒落,現仍立足在廟堂,保留著陸家的一席之地,可見性子謹慎,思維敏捷睿智,聞言當即皺眉。
他能捕捉不到話中深意?
“沒有深交。便是當真是認識的?”
其實他早有預料,如若不是有些什麼,人家突厥的左谷蠡王能親自跑上門來?擔心的事被證實。表情愈發不善。
他面對身前人的目光深邃如潭,亦看出了對方的不情願,知曉明言直問或是難得什麼結果,便改了嘴邊的問話:“龔家二爺也知你倆關係?”
這一句,乍聞之下還真要覺得陸思瓊與呼韓邪之間有些什麼不可告人的事般。
欲要急急辯解,然想解釋,勢必牽出榮國公府。
當初呼韓邪進京的時候。雖然在周家不曾表露什麼隱匿行跡的事,但京都能人眾多。除了那日國公府遭遇刺客,使臣抵達至今,也沒有傳出任何左谷蠡王早就秘密進京的傳言,可見外祖父與外祖母都吩咐了周家人緘口不談。
既如此。自己若是說出,豈不會連累外祖家?
她望著面前喊了十多年、亦心心念念盼了十幾年的父親,再想想凡事替自己著想的外祖母大舅母,決定且先隱瞞呼韓邪早前之事。
不能說是在榮國公府裡相識的,她一時倒也沒了說辭。
陸思瓊不善說謊,這點身為父親,還是瞭解的。
平日雖然溝通不多,但長女被榮國公府教養的極好,為人處事落落大方。性情坦蕩,並不屑那等欺瞞哄騙之事。
是以,此刻沉默思忖。一副考慮說辭的表情,讓他心底再冷三分。
什麼事不能言?
即不可告人之事。
她個閨閣女子,能與突厥男子有何秘密?
再聯想到今日龔景凡的神情,畢竟少年心性尚淺,那股爭風吃醋的來意哪能瞞得了他?
思及此,德安侯驟然一拍桌案。提聲道:“瓊姐兒,你身為陸家長女。一言一行都代表了侯府。
你雖自幼喪母,可沐恩郡主待你如女,言傳身教,禮義廉恥這些道理周家定然教過你。
你是未嫁的女子,與外男走動過分頻繁,傳出去像什麼話?!
你竟如此,且不說會教壞了家裡的姐妹,還招惹那些麻煩回來,眼中可還有沒有家中長輩?”
言辭如此言重,陸思瓊,莫名感到幾分窒息。
似乎又恢復到了過去的樣子,父親總是這樣不假言笑,每每見她除了象徵性的詢問幾句,便是教訓。
誠如那日,亦是在這珠璣閣內,父親責她拿周家之物……
酸楚襲上,低眉無言。
現在,竟然懷疑她作風上,難道自己在眼前人心中,便是那般不堪?
“父親,女兒沒有。”她輕聲辯說。
“沒有?”
德安侯平日溫和寡言,卻不代表他沒有脾氣。此時不怒而威,冷冷的瞅著屋中纖細的少女,哼了冷嘲道:“若是沒有,左谷蠡王能親自登門來找你?
你難道沒有聽說,如今他正在挑選和親人選,且這是聖上恩准了的。他若回去便說要你,你是真隨他去塞外不成?”
提起這個,更多的還是心疼。若非不捨,亦不會如此激動。
德安侯滿目失望。
“和親?”
這個事早前有所聽聞,但陸思瓊從沒與自己聯絡起來,現在恍悟原地。
是啊,呼韓邪能在京中認識什麼女子?
他幾番表露出對她的興趣,只是自己不願去深想罷了。
和親……這素來不是件小事。
至此,陸思瓊才真的著急。
她自是不願去邊陲塞外等地的,那種人生地不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