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昔在外間值夜,主屋裡的燈燭徹夜不滅。
陸思瓊睡了幾個時辰,半夜裡的時候又醒來,出了一身汗渾身不舒服。
她這幾日總是這樣,下半夜睡不著,想這想那的不安生。
上次和敏郡主來探視她,或是看自己身子實在不好,倒也沒再說什麼話,只是秦家的那份意思也沒有打消,委婉的說等過了年關待天回暖後再論。
翻了個身,實在是熱得很,便將被子掀去了一床。
他還沒回京,再有半月便是年關。難道是不回來了?
這樣冷的日子,也不知陣地裡的棉被夠不夠用,那營帳又抵不抵寒……
心裡頭藏著事,就這樣翻來覆去好多回,陸思瓊實在覺得不舒服,方搖了床頭的鈴鐺將竹昔喚進來。
“姑娘,您哪裡不舒服?”
聽到鈴聲。竹昔急急忙忙的披了外裳進來。
她坐起身。吩咐道:“你去端盆熱水來,我身上出了汗,替我擦一擦吧。”
“是。”
竹昔服侍她拭身又換了身乾淨寢衣。坐在床沿見其還是滿額的汗漬,擔憂道:“姑娘,要不要奴婢讓人把鍾大夫請來。”
蕙寧公主將伯府裡的留守郎中送了過來。
陸思瓊搖頭,“不必麻煩。我就是白日裡躺得多了,這會子沒什麼睡意。”
“那婢子陪您說會話吧。”竹昔掩手打了哈欠。勉強打起精神。
陸思瓊想了想,又不知從何說起,望著近侍清秀的容頰突然問:“我記得,你長我一歲。是要及笄了吧?”
“姑娘記性真好,奴婢馬上就十五了。”
“書繪比你大兩歲。”
陸思瓊拉了她的手,笑道:“你們都是同我一起長大的。我並不想耽擱了你們。”
竹昔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有些緊張:“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見她張口急得就想說話。陸思瓊輕道:“心疼你們兒,尋常丫頭都要到二十才放出去嫁人,我雖不捨得你們,但也不願、”停頓了下,似自個都覺得這話有些早,便沒再說下去。
“姑娘,您,”竹昔雙眸轉動,接問道:“您是不是念二爺了?”
陸思瓊面頰一紅,翻了個身往裡,“胡說些什麼,好好的同你說話,竟存了打趣的心思。”
“奴婢可不敢打趣姑娘。”
竹昔和她從小親近,陸思瓊也瞭解她的心性,知道被看了笑話,倒也不惱。
她族裡沒有親近的姐妹,靈表姐因為待嫁不好出門,許多話到底還是放在心中,這一年裡發生的事太多,壓得她喘不過氣。
而他,則是她生命中最意外的驚喜。
轉回身,陸思瓊放開竹昔的手,突然輕問:“竹昔,你覺得,他這人、怎麼樣?”
竹昔腦子靈活,心知主子自幼就有主見有想法,如何會問自己一個丫頭關於未來夫婿的看法?這該就是思念得狠了,想聊聊心上人的意思。
主子明面上不說,但護短的脾氣也是闔府皆知的,這羞澀含笑的模樣必定是心裡早已認可了未來姑爺。
如今問自己,不過是想聽聽二爺的好話,竹昔從善如流:“二爺待姑娘極好,奴婢好幾回看到二爺來尋您眼中都是緊張在乎。
二爺最是關心您的情緒,您要是不開心了,他比您還不開心還要著急……”
聽她說了好一通,陸思瓊的心情舒服不少,連帶身子也有勁了。
竹昔見此再道:“奴婢明白,二爺如今不在城裡,您心中擔憂。但二爺是隨建元侯去的,身邊又有能人勇將,那麼多軍士定能護二爺周全的。”
“擔憂倒也稱不上。”
陸思瓊彎起唇角:“就是感覺好多日子沒見著他了。”
“二爺出征是有三旬了。”
竹昔算了算日子,安慰道:“姑娘早些將身子養好了,二爺回來才好與您相見,否則見了不也讓人擔心嗎?”說著伸手又將那一床被子替主子加了上去。
陸思瓊不接話,笑意卻是深的。
她的身子不好不壞,如是又過了三日,沐恩郡主帶人登門,一進屋子便把下人都打發了出去。
陸思瓊正疑惑著,突然看到自舅母身後走出一個裝扮簡樸的婦人,其身形瘦了許多,容顏卻是再熟悉不過。
她不自覺的探出身子,嚅動了唇瓣,難以抑制的激動道:“師、師姑。”(未完待續)
☆、第二百章 妙仁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