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真的是慕封毒害了他的母后,“母后年事已高,你為何如此對她!”
“慕安,你無憑無據休要血口噴人!皇后娘娘為何會中毒,我想你一定比我心知肚明!”慕封萬分肯定自己的清白,所以他也就更加肯定慕安是整個事情的幕後主導。慕安啊慕安,是我平時看錯你了嗎,你不聲不響的居然可以狠毒到算計自己的親生母親!
“三弟!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慕安聽得出慕封話中的意思,他異常失望地看向他這個被權力迷了心竅的弟弟,深深的可憐他。曾幾何時,他們還是少年,也曾對酒當歌,是一對兒悠哉快活的皇家兄弟。自從他坐上太子之位後,慕封像變了個人一般,處處算計他為難他。也許過去的一切他都可以忍,但是今天,慕封竟然算計到自己的母后頭上,慕安再也不想留他活路了。
慕封已經無暇顧及慕安了,他鄭重地向皇帝磕了一個響頭,“父皇明鑑,兒臣對此事完全不知,那和田白玉確實是兒臣進貢的,可兒臣並沒有將白砒石摻進其中。請父皇明鑑!”
皇帝的鬍鬚都在顫抖,他緊緊盯著慕封,問道,“慕封,是你做的嗎?”
“父皇明鑑,兒臣發誓,絕對沒有做過這件事。”慕封長伏在地上,心中忐忑不已,他不知道等待著他的會是什麼。
“陛下,皇后娘娘薨了…………”薛顯收回了方才置於皇后娘娘鼻翼前的手指,異常沉重地宣佈出來。
“母后!母后!”慕安瞬間流下淚來,他奔到皇后的床榻前,緊緊握住了皇后漸漸冰冷的手。大殿裡,除了皇帝之外,所有人都面朝著皇后的寢榻深跪下來。皇帝雖然早已對皇后無愛,但她畢竟是陪伴自己將近一輩子的妻子,妻子離去,他心裡難免一陣淒涼。
孫福連低著頭,藏起了眼窩中打轉的淚水。他這一生唯一牽掛的人離開了,唯一愛著的人離開了,他好想放聲大哭一場。他想哭一哭他自己三十年來的恥辱和艱辛,也想哭一哭皇后三十年來的孤獨和委屈。然而,這無異於痴人說夢。他的一切情緒,都只能吞在肚子裡,自己獨自受著,罷了。
皇帝看著跪在地上的眾人,沉聲道,“宣旨,幽禁三皇子慕封於家中,非詔不得外出。”
“父皇!兒臣是冤枉的,兒臣真的是冤枉的啊!”慕封猛地叩首,卻依舊扭轉不了皇帝的心了。皇帝也並非肯定他的罪,只是皇后因毒薨逝,慕封又是最有嫌疑的一個,若不加以懲處,恐怕無法慰藉皇后遠去的靈魂。
聽聞慕封被治罪,孫福連暗歎:語寧,你終於可以放心了。
語寧,是皇后娘娘的小字。
☆、第70章 鴉青信物
卯時三刻;正是清晨時分,街市上還安安靜靜;到處都透露著將入深秋的輕寒。掛滿了白綢的藥堂了無生氣,空空蕩蕩的庭院裡;有幾個小廝在忙著清掃。青之一直在守靈,所以一大早;慕雲華就幫忙將訃告貼了出去,他略約算著,想來不出半個時辰;就該有人陸續地上門弔唁了。
白蘇一整晚都深深地陷在了睡夢中;她甚至一度忘記了母親已經去世的現實。直到外面人們說話的聲音傳至耳畔;她才猛然清醒過來。娘!現實像重錘一般砸中了她的心;大片大片的痛苦悲傷又鋪天蓋地而來,壓得白蘇喘不上氣。她立刻掀開被褥,卻看到自己的手裡不知為何攥著一張鴉青色的方帕。
這時候,半夏端著洗臉水走了進來。她看到白蘇坐起來了,立刻放下銅水盆,湊到了白蘇身邊,“小姐,你…………還好嗎?”
白蘇垂下目光,沒有回答,卻是抬起手腕,問道,“怎麼把這個帕子拿出來了?洗一洗,放回去罷。”
“好。”半夏答應下來,接過方帕,還是十分擔心地望著白蘇。“小姐,慕公子已經去貼訃告了,想必很快就會有弔唁的人上門了,我服侍小姐洗漱吧。”
白蘇木訥地點了點頭,身子不聽使喚一般飄到了銅水盆前。她低頭掬了一捧水,潑在自己臉上的瞬間,她打了個寒戰。秋天來了,井裡的水都涼了許多,落葉歸根的季節,她的母親也走了。一陣傷感過後,幾滴淚掉在了眼前的水盆中,輕微地蕩起了水紋。半夏為她拭乾了清水和淚水,又為她換上了新的一身粗布孝衣。
去往靈堂的路一點都不長,但半夏卻覺得像是沒有盡頭一般。她扶著白蘇小心翼翼的邁著步子,白蘇似乎將整個身體都倚在了她的身上,彷彿一旦沒了她這個支撐,她就會隨時倒下。到了靈堂外,青之立刻起身迎了出來,他也扶住白蘇,關切道,“二小姐若是太累,這裡我可以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