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來到院落中,一眼就瞧見了慕天華身上淡青色的長衣;她記得,那是第一次見到慕天華的時候他的穿著。轉眼間;小半年過去了;白駒過隙竟毫無察覺。白蘇雖然內疚,但還是認真地回應著慕天華的目光,一步一步走上前。
令他輾轉難眠的身影就靜佇在身前,慕天華反倒移開了目光,看向別處,“我還記得,漫天桃花影裡,你獨坐在桃樹之下,心事重重。那時候我就想,如果我能是那個為你排憂解難的人,該有多好。”
“天華——”白蘇怔怔然,不曾想他會驀然說起這樣的話,當中傷感,真真切切。
“最初遇見你的時候,你被白老爺責罵卻還是那麼倔強,明明是弱女子,卻有尋常人沒有的執著。我想,大約就是那時候開始,我對你——動心了罷。那時,我只顧表達自己的心意,卻忽略了這番心意實則唐突了你,也勉強了你。我甚至從沒問過,你是不是已經有了意中人。”慕天華想起昨晚在乞巧市看到的陌生男子,心中又羨慕又嫉妒,他嘆了口氣,“從小到大,我還從未對誰食言過,但是今天,白蘇,我必須要收回我對你說過的一句話。”慕天華終於移回目光,定定的看向白蘇,他醞釀了許久,才捨得說出,“我不再要求你與我在一起了,蘇兒。冬日裡的殿試結束後,我回來時,希望你能以好友的身份自然而然的面對我,而不是現在這般尷尬。”
“今天午後我就要離開戊庸了,再見未有期,希望你一切都好。”慕天華輕輕拍了拍白蘇的肩膀,如今這個動作只是單純的來自朋友的祝福。
慕天華的話音落下,白蘇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她對他心懷愧疚,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清。她也沒想到他的離開這麼突然,面對一個即將遠行的朋友,她的心總歸有了一瞬的空落感。
慕天華見她難以啟齒,也沒有為難,淡笑了一下,後退了三兩步,轉過身去意欲離開。
“天華。”白蘇追上前兩步,補上了她真誠的祝福,“願你金榜題名,載譽而歸。”
慕天華頓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再看白蘇,他緩緩舉起右手做出了告別的手勢,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院落。這樣的灑脫,恐怕只是他勉強做出的樣子罷。
白蘇一直望著慕天華的背影,就算他已經離開了藥堂,身影消失不見,她也久久沒有移開目光。雖然他們無緣成為戀人,但她還是從心底感激慕天華的出現。細細思量,他們之間的一切都開始的突然,也結束的突然,仿若黃粱夢一場。這期間,她並非從未對他動情過,那次在藥廚裡,她為他的肩口上藥,他將她強行拉近懷裡,那一瞬間她是真的有了情竇初開的感覺。
然而,一瞬間的心動並不足以支撐長久的感情。
“二小姐。”青之不知何時走到了白蘇的身後,他方才不小心聽到了幾句慕天華和白蘇的對話。白蘇微驚著回過頭,向青之打了招呼。
“慕公子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人,家境又優渥,二小姐當真要放下嗎?”青之還記得那時候一提到慕天華,白蘇就會臉紅的光景。
白蘇垂下目光,淡笑道,“我原以為我或許是喜歡他的,可真的要放下的時候,我也並沒有遺憾。從一開始,我便看錯了自己,也耽誤了他。”
“二小姐如今看清了就好,感情的事,勉強不來。我只為慕公子感到惋惜。”青之嘆了口氣,白蘇看得出,他也是在顧影自憐。
這時候,一個信差叩了叩院門,走上前來遞給白蘇一封信,說是京城送來的,請白老爺親閱。
白蘇喜出望外地接過信,不忘掏了一些細軟給那個信差,“辛苦了。”信差離開後,白蘇滿心歡喜地轉身對著青之晃了晃手上的信件,“一定是姐姐來信了,我先給父親和夫人送過去。”
青之也激動了起來,他天天盼夜夜盼,一直在等著白芷的訊息,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白璟就在正堂,他顫抖著接過信件,口中不住的重複,“好,好,芷兒來信了,真好。”
一直抑鬱寡歡的孫蘭芝聽聞京城來信了,立刻趕到了正堂,她強忍住眼中的淚水,催促道,“老爺快拆開信吶,看看咱們芷兒都寫了什麼。”白璟點頭,為了擔心破壞裡面的信函,他花了一陣子才小心翼翼地開啟了信封。白璟畢竟是一家之主,家中有了信件都是他最先閱讀,這次也沒有例外。他逐字逐句的讀了下去,然而原本掛在臉上的笑意卻漸漸僵住。
孫蘭芝看見老爺這樣的表情,頓時從頭頂到腳尖渾身都麻木了,“老爺,到底發生什麼了?老爺?咱們芷兒出事了?”
聽到孫夫人的話,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