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夏瑩瑩失算了。
縱是英宗仁德寬宏,但面對夏瑩瑩做過的這些壞事,是半分心軟也沒有了,只恨自己聽信了柳國公片面之詞,這些年竟被這品德敗壞的女子迷惑欺騙,想想就憤怒。
英宗冷聲道:“拖下去,亂棍打死!”
“陛下且慢!”夏舞雩突然出聲。
冀臨霄以為她是要給夏瑩瑩求情,忙說:“豔豔……”
夏舞雩道:“夏瑩瑩是不忠不孝、不悌不義,可她最對不起的,卻是我蓬萊數以萬計的百姓!他們失去了家園,失去了親人,而他們的公主殿下時至今日都還在造孽!”
她說著,忽然挺著大肚子跪了下去,呼道:“陛下!臣婦懇請陛下將夏瑩瑩遣送回蓬萊舊地,讓那些倖存下來的蓬萊遺民審判她!”
夏瑩瑩渾身都涼了,夏舞雩竟然想將她扔回蓬萊,她會被憤怒的遺民折磨死的,那比直接殺了她還難受啊!
“陛下——”
夏瑩瑩哭著想要求情,但英宗卻踢開她,冷冷言道:“你的確不配做蓬萊的公主,相比之下,御史夫人比你有傲骨的多。來人,將柳淑媛拿下,立刻遣送蓬萊舊地,昭告其母女罪行!”
夏瑩瑩徹底絕望了,歇斯底里的哭著喊著。可英宗卻再不留念,拂袖而去。冀臨霄忙扶著夏舞雩,和樓詠清一起跟出去,他們的身後,關雎宮中一片哀嚎求饒聲,隨著他們的遠去亦漸漸消失。
夏瑩瑩將落到她該得的懲罰,關雎宮那些柳家派來的婢女也逃不過一劫。
夏舞雩忽然覺得一種輕鬆夾雜著惆悵在身體裡肆虐,她終於與夏瑩瑩了斷了,只是,從此以後,還能活在這世上的夏氏遺孤,便真真正正的只有她一個了。
出了宮門,冀臨霄和樓詠清都暗暗鬆了口氣。
樓詠清展開摺扇,衝冀臨霄揶揄道:“要做爹了是吧?美滋滋的是吧?瞧瞧你剛才在關雎宮那護短的樣子,哪還是從前那個有理說理的青天大老爺?分明全向著自家老婆了。”
冀臨霄麵皮一抖,道:“說的好像你不是一樣。”
夏舞雩也跟著說:“就是嘛,如果夏瑩瑩害得是長寧姑娘,我倒想看看樓大人是怎樣一番‘公正鎮定’的模樣。”
樓詠清無奈失笑,“臨霄,管管你家夫人,不帶這麼嗆人的。”
“扯這些廢話做什麼?”冀臨霄給了樓詠清一道犀利的眼神,就似在說兩個字:活該。
***
夏瑩瑩的失勢出乎柳國公預料。
當柳國公知道訊息時,夏瑩瑩已經被遣出帝京,送往蓬萊舊地。
柳國公旋即想到自己的地下密室,忙去密室裡檢視信箋,卻見盛放信箋的抽屜空空如也,信箋竟是被人竊走了!
柳國公瞬間覺得天旋地轉,一種強烈的危機感爬上心間。他意識到,再這麼下去,怕是柳家守不住榮華富貴了。
半個月後,夏舞雩收到了夏瑩瑩死亡的訊息。
據說,夏瑩瑩被蓬萊舊地的遺民捆綁遊街、毆打亂砸,打了她七天七夜,才將她徹底打死。屍體被曝在街道上,任過往百姓謾罵踐踏,直到腐爛發臭,才一壺酒灑上來,點了天燈。
英宗既已知曉夏舞雩的存在,便賞了不少東西給她養胎,關於之前高弘遭遇刺殺,英宗對夏舞雩不是沒有懷疑,卻暫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說破此事。
冀臨霄將柳國公與夏瑩瑩生母暗通的書信交給英宗後,他安排的那些看著紫玉觀音的丐幫兄弟們,也傳來訊息——柳國公將家中的很多錢財都轉移到此地,似乎是怕府中被查抄。
冀臨霄立刻上稟英宗,英宗便派了兩個皇子跟冀臨霄去搜查,恰好將前來督看運輸的國公府管家逮個正著,並將紫玉觀音送到了英宗的面前。
紫玉觀音不愧是楊雲柯的手筆,精妙絕倫,令看遍世間珍寶的英宗都感到驚歎。歎為觀止的同時,英宗也對柳國公的狠毒深惡痛絕。
如今紫玉觀音這贓物有了,又有先前冀臨霄告的御狀,英宗向柳國公和柳芸發難。
柳國公立刻聲稱,紫玉觀音是柳芸盜來送給他的,又因柳芸與他死了的女兒長得像,他才將柳芸養在家裡以解對亡女的思念。至於紫玉觀音的出處,柳國公一口咬定什麼都不知道,硬是把責任全甩給柳芸。
柳芸百口莫辯,更惱恨柳國公拿她當棄子。柳芸被移交到都察院,不日便由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司會審。
如今柳芸的肚子高聳,仗著肚子裡的皇孫,能坐著受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