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寡人自陳回國之時,便警告各位家主、大人,齊人所謀遠非小小陳國。他們的細作藏在馬肚子裡傳遞書信、他們的商販甚至混在奴隸群中前來楚都販賣情報——而齊國太子進了楚都,帶著他的禁臠和細作,白日宣~淫、連招家的庶子都成為其榻上客,而你們說寡人應以大局為重,不應拘泥於俗物細節——”
成家家主面色難看,不敢去接楚王的話。
“而在寡人楚宮遇襲,君夫人差點殞命(有點誇張了喂)的情況下,你們上書寡人王應當謹慎自持,以免遭遇不必要的危險。”
“我知道,我出身草莽,而母親和齊國血脈相連,便是今日的姜慈,也有同樣的血脈,諸位家主信不過我,就算再三要求,就算你們早就知道姜慈此心有異,在菁華宮的種種佈置,你們的的真正暗兵也都只會躲在宮城之外。”
楚王手提長~槍緩步而下。
“寡人自擁立入宮,便如懸線上上的偶人,一舉一動,莫不以各位家主和楚國的根本為重,但是各位家主想的卻是,只要有了齊楚的和平和約定,便是寡人的性命也並不足惜。”
他緩緩笑起來:“可惜啊,寡人一直沒有子嗣。所以,你們只能等著。而現在,齊國人給了你們新的念想,你們想著,我有那麼一位和齊國親密無間的哥哥,性子軟弱。”
他面前成家家主的汗滴下來。
“他比我,會是更合適的人選。”
“王上。”成家家主膝蓋一軟,生生站住。
“一個有軍功和自己想法的王,自然比不過身世微薄毫無基礎的王。因為,前一個,不但不會聽你的話,而且,有時候還會要你的命。而因為他讀書少,很多時候,他做事情不會那麼顧忌手段,也沒有你們最想要的那種君子之風。”
整個大廳陷入靜默。
人人都在看著他們的王,陌生的王。
在那些閨閣少女和大部分朝廷重臣眼裡,最開始,這位王,總是和大司馬一起,一言一行,拘謹而冷漠,為王者禮儀,他的笑甚至都會有人精心教導。他耐心的學習,按照他們想的那樣,形容莊重,只要他不說話,他便如同一個真正的天生貴胄一般。
他按照他們的想法按照楚宮慣例接納各族的女子進宮為妃。
他並不臨幸他們,
所有人都在猜測他是因為和他身旁那位形影不離的俊美將軍有關係,直到晏家的人開了宗祠,讓那個俊朗的將軍認祖歸宗,眾臣微微送氣,只是更加努力促成家族女子的進宮之路。
直到他力排眾議以軍功為盾強行帶兵馳援陳國,楚國的各大家族諫書堆滿了朝堂,大司馬憤怒斥責,但是他們的憤怒如同拳頭打進細沙,全部消弭無痕。
楚都的上層貴族才開始意識到,這個楚王,和過去的都不一樣。
他們無法駕馭他,甚至影響他。
他們忘了,他們想要教他做一個王。但是他本身就是一隻獅子。
☆、46。第四十六章
不止是成家家主,其他幾個豪族也不安起來。
“王上,當務之急,是要先除掉這些逆賊刺客啊!”昭氏家主急聲道。
人已經殺到門口,此時再說這些有什麼用?他面帶驚色。
成家家主抹了一把臉上的殘酒,應聲不迭。
楚王執槍而站,他的身姿挺拔如玉,自帶著鎮定人心的作用,而近身護衛緊隨著他的步伐,緩緩移動在他周圍。
驚慌的女眷很多年紀略小的忍不住輕聲哭泣,被年長的女官喝止住。
圍狩的黑衣人卻並沒有一湧而上的趨勢,他們緩緩空出一條窄道,但卻並沒有人順著那條窄道走出。
最前面執棋的黑衣人終於說話了,他的聲音像鼓槌敲擊著牛皮,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成王三年,姜女來楚,以王女身份封為楚後,成王七年,楚後無所出,屈氏並鬥氏各進女三人,成王八年,楚後以妊娠之身消失,此後齊楚兩國終其十年無音訊。”
“各位大人難道不覺得奇怪嗎?三年無所出,為何在新妃入宮之後便突然有了喜脈。又為何會在喜脈診出後不久便消失,竟然兩國之力也無法找到蛛絲馬跡。”
保太后面有難抑制的怒意,她按住翻湧的心口,喝道:“一派胡言!”
楚王揚手:“乳母,讓他說下去。”
黑衣人聲音雖明,毫無情緒,恍若背誦書稿一般:“而成王十九年,竟然突然有了資訊,巧的是,便是楚國質子武安君即將獲准回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