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所想的無非是藉此話題吸引住皇帝的眼球、在大批新人湧入後宮之際挽留住皇帝的眷顧之心而已,故而聽了景暄的話後,倒也未不在意她的質疑。衝皇帝柔媚地一笑,答道:“新人一入宮,姐姐便可向皇上交差了。妹妹卻還得操心著如何分批遣放那上百名雖不中留,一時間仍暫住宮中的宮人、宦者。偏偏‘靖宮差房’新立下的規矩。要對所有宮人、宦者重新甄別篩選,差使關聯,少不得日日與他們打些交道,因此關於宮中各處的訊息,比姐姐知道的自然略多些。”
“那麼。太妃母女殞命的當晚,便有人向‘靖宮差房’報訊稱,城東的太真觀乃是張氏殘黨首領芙蓉的藏身之地,‘靖宮差房’連夜趕去拿人,卻只捕獲了一個瘋婆子的事妹妹也聽說了吧?”景暄並未理會芙蓉的邀功取寵,目光閃爍地望著皇帝,問道。
“聽說過呀,想不到那尚服局的鐘掌衣竟也是張氏殘黨。”
“妹妹錯了。”景暄從婉容篤定的語氣中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正色說道,“夏昭儀遇刺後。宮中屢生謠言,經查,謠言的出處多與尚服局有關,因此本宮便差人暗中查訪過尚服局上下人等的身世來歷,發現掌衣鍾氏和織補宮人唐果兒皆與先皇麗太妃有著不同尋常的淵源。”
婉容說出那第四種傳言,皇帝聽了,雖然以為這第四種傳言的情形很可能比前三種都接近實情,但總隱隱覺得它蘊指的方向不對。及至聽景暄一語道破“靖宮差房”在太真觀中拿獲的鐘氏並非張氏殘黨,而是太妃身邊的親信宮人,再聯想起江陵王母子與張氏早有勾連的推測。皇帝心底不禁疑竇叢生:景暄究竟想向自己暗示些什麼呢?難道是張氏殘黨與江陵王母子之間反睦成仇,相互撕咬起來了?又是什麼樣的情由使得他們要如此相互殘害呢?饒是心裡裝著諸多疑問,皇帝仍然聲色不露,不疾不徐地啜著茶。靜候景暄往下說。
“當年叛軍攻佔長安時,身為東宮才人的麗太妃與在大明宮浴堂殿當差的宮人鍾氏邂逅於逃亡途中,塗面匿於道旁的荊棘之中,僥倖沒有落入叛軍之手。之後,兩人相依為命,輾轉流離民間長達兩年之久。直至先帝率軍收復長安後才重回大明宮,兩人由此結下了深厚的情誼。麗太妃被冊為貴妃後,便將鍾氏擢拔為尚服局六品掌衣。這樣一個人,若說是張氏殘黨,未免太牽強了吧。”
婉容不服地問道:“那她為何會深夜獨自藏匿在太真觀中?”
“如果妹妹方才所說確屬實情的話,張氏殘黨為了避免更多的黨徒被‘靖宮差房’查獲,借行刺李進忠嫁禍於太妃。咱們不妨可以作出以下推測:太妃母女殞命後,其心腹鍾氏出於報復心理,向‘靖宮差房’傳訊告發了芙蓉的藏身之處,不想卻被張氏殘黨得知,將她擒至太真觀,下了迷藥迷翻,被隨後趕來的差人拿獲。”
婉容哪裡瞭解其中複雜的利害關聯所在,不以為然地笑道:“姐姐所說恁離奇了些吧。鍾氏既是太妃的親信之人,如何知道芙蓉的藏身之處?張氏殘黨又是如何知道她向‘靖宮差房’告的密?姐姐莫不是想向皇上暗示‘靖宮差房’中也有張氏殘黨的眼線吧?”
景暄見皇帝坐在一旁始終沉默不語,料想他必不願當著婉容的面兒說破江陵王母子與張氏早有勾連的情形,遂話鋒一轉,徑直向皇帝說道:“承陛下垂詢,關於江陵王奉詔還京一事,倉猝間臣妾還無法確切推斷出箇中緣由。但方才聽妹妹說起關於太妃母女死因的種種傳言,看似撲朔迷離,真相莫辯,細細想來卻殺機暗藏,兇險異常。此二者之間既有密切的關聯,且俱真相不明,目下臣妾只能提醒陛下小心處之,以防不測,唯待將來睦王下落確切後,才能再做判斷。”
皇帝眼見她說罷作勢又要走,正欲開口挽留,卻聽殿外突然傳來一陣哭鬧之聲,便抬高聲音喝問道:“王保兒,殿外出了什麼事?都不想活了嗎?”
話音未落,錦屏一手扯著衣衫不整的綵鸞跌跌撞撞便闖了進來。綵鸞一頭撲倒在景暄腳下,徹聲哭嚎道:“娘娘快回宮瞧瞧吧,賓王爺的腦袋被人砍下來了。”
第四十章 子非伊人(一)
納玉技擊本領過人,騎術也著實了得。來興兒縱馬疾追出十多里地,才堪堪和她齊頭並進。兩匹馬飛奔著,繞過幾道山樑,拐入了通往農歌驛的官道。
“你怎麼會有這一身的好本領?”見納玉一直對自己不理不睬,來興兒終於忍不住問道。
納玉勒住馬韁,沒有回答來興兒,而是用馬鞭指向前方,說道:“看,烽煙!”
來興兒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碧藍的天空下,一道道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