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省了韓總管再跑一趟兒。我瞧你困得發昏,恐怠慢了他。”
蘇一擱下手來,眼裡蒙了一層水氣,吸了吸鼻子,“你送最好了,我與他也不熟。昨兒過來,一路上半句話也沒搭過。你送我,我還自在些。”
不親近的時候,人與人之間總隔著到道瞧不見的屏障。而但凡撒開性子在一起做了些許事情,也就立馬親近了起來。經這一夜,蘇一對小白便沒了半點生分。再要斂著性子裝的,也撐不過幾句話兒的時間,便就破了功了。
小白去與韓肅打了聲兒招呼,帶了蘇一出府,一路上閒話叨叨地把她送回了南大街的鋪子上。應了那句俗語——“霜前冷雪後寒”,捱了一路的凍,睏意消了大半兒。蘇一留他在鋪子裡吃了兩杯茶,籠起熏籠來暖了身子,閒話沒個線索地瞎說。屋裡暖烘烘的又催的人睏意上來,蘇一便打發了小白回去。
她把那件從王府穿出來的斗篷塞到他手裡,“這是王府的東西,勞煩你給我帶回去。”
小白並不樂意做這差事,把斗篷仍送回她手裡,“這種東西王府裡多得是,不在乎這一件兒兩件兒的。王爺拿出來給你穿了,就沒有再要回去的意思。你上過身的東西,再拿回王府去,承望給誰穿?也只能是白賞了府上的丫鬟婆子們。如何也不如你自個兒留下,承了王爺的這份恩情。還回去,那是傷王爺他老人家的面子。”
蘇一低眉瞧了瞧那斗篷,心裡念著小白說的話卻也不錯,遂遲疑了一下。她又抬起頭來,看著小白道:“王爺他多大?怎麼是老人家?”
小白不知她如何跳到了這話茬兒上,既問了,也就乾脆回了句,“比你我大些,才過了這除夕,二十四了。”
蘇一暗自掐了掐手指頭,算了鹹安王爺比她大六歲,嘴上說:“那也算不得老了。”
“是算不得老。”小白哼笑,“旁人十三四便娶媳婦兒了,他足比人晚了十個年頭。這會兒仍是不急不躁的呢,也不知怎麼個了局。他是這會兒沒了爹孃看管,由著性子來罷了。你瞧京裡大慶殿裡坐的那位,也不提不管這事兒。”
“你又多大,你怎麼不娶媳婦兒?”蘇一歪頭瞧他,大不願意與他背地裡說王爺的不是。
小白腰背一挺,“我二十,還小呢。”
蘇一撇嘴,不再與他扯這些個,打發了他走人。把他送到鋪子門上,囑咐兩句,自回來關門落鎖睡覺。
這一覺睡得時間頗為長,足睡到了次日將近午時。蘇一從床上摸索著爬起來,洗漱了一番綰起髮髻,準備出去找些吃的。這會兒她是有錢的主,新年開了頭的這幾日,總不能虧待了自己。她把贏了那些侍衛的銀錢盡數掏出來,擺在高几上數了,收起一些。念著她那荷包裡還有錢,又拿了荷包來看。拽了麻繩兒鬆開束口,但瞧見裡頭盡是白花花的銀錁子,哪裡還有什麼銅錢?銀錁子中間,又壓著張紙條兒。
蘇一伸手摸進去,抽出紙條來,瞧見上頭寫了三個字——壓歲錢。她兀自瞧著那紙條兒生痴,嘴角兒掛著笑意。好一陣兒方才回了神,找了盒子小心把紙條裝進去。心裡自喜——這是鹹安王爺的墨寶,留在手裡是個念想,拿出去兜賣就是銀兩,橫豎都是寶貝。
收起銀錢寶貝,便是披了那件斗篷出去找吃的。這一個正月,也都是這麼渾噩地過來的。鋪子上不開業,她便沒什麼事兒。平常躲在鋪子裡依著熏籠做些針線,東拼西湊些料子做荷包。除了跟著陶師傅做首飾,她針線活計也是做得極好。心細到針腳上,做什麼都像模像樣,比鋪子裡賣的那些還精緻許多,只不過貴重上不及別個,少了金銀瑪瑙那些個點飾。
熬過了這正月,也就開了春,鋪子開門做生意,她又可以日日瞧見陶小祝,得一閒來無事動動嘴皮子說家常的人。陶師傅仍在家趕著沈家的那單生意,到了初九盡數做了出來,拿到店裡點將一番。不缺不少,方才松下這口氣。
初十一到,沈家那八字兩撇鬍管家帶著一幫家丁提了銀子來拿東西,一一過眼兒。挑不出毛病來,才把手裡的銀子付了,讓家丁裝了箱子,一排排地抱回家去。
蘇一瞧著街道對面的一株柳樹,柳枝兒上已經起了密密的苞芽。再有五日,周安良和那沈家三小姐,也就成婚了。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章~
祝有情人的人情人節快樂( ′?`)
我選擇在家吃狗糧~
☆、後悔
沈家三小姐要下嫁窮秀才周安良,渭州城老少婦孺無人不知這事兒。正像那話本子裡寫的,戲臺上咿咿呀呀唱的,是段才子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