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恆言心下一嗤,面上依舊十分恭敬地道:“長公主殿下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杜恆言並不覺得長公主會願意落下一個欺凌小輩的名聲,再者,趙元益今個也在,真鬧大了,趙元益不會放著他的太子妃不管。
長公主一雙丹鳳眼看了身旁的嬤嬤一眼,只見那嬤嬤立即請罪道:“是老奴忘事,拿錯了東西,還請兩位小娘子稍等。”
不一會兒,又託來兩個硃紅匣子,一隻白玉八仙紋手鐲,一隻白玉雕絞絲紋手鐲,底下襯著紫色的絲絨,越顯瑩潤。
長公主端了茶盞,翻了翻茶蓋,淺淺笑道:“本宮剛回京城,忙亂的諸事未理,一時考慮不周,倒把你兩嚇得,行了,出去後園兒裡玩兒吧!”
杜恆言和杜婉詞恭聲謝過,緩緩地起身,退了出去。
外頭的日光耀的人眼暈,杜婉詞一個踉蹌,險些絆倒在地,被翠微一把扶住,“主子?”
杜婉詞輕輕搖頭:“無事。”她自個卻知曉,後背已經汗溼了一片,幸虧是三月末的天,穿的還多些。
不知什麼時候來的李菁一下子拽住了杜恆言的袖子,“阿言,我都給你嚇死了!”
杜恆言捏了她敷了面脂的臉,笑道:“有什麼好怕的?”
二人正笑鬧著,杜婉詞斜了身子過來,輕聲道:“阿言,謝謝。”
杜恆言睇了一眼,漠聲道:“我只是不想爹爹被人做筏子,與你無關。”
杜婉詞頓時一噎,未出口的謝詞都吞了回去。
李菁拉著杜恆言去東邊的水榭去玩,留下杜婉詞站在原地。
李菁兒悄聲道:“我看她剛才十分感激你的模樣,你幹嘛不受了,她這便算欠你的了。”
“什麼欠不欠的,有些人,大概天生就不會感恩,也不會覺得虧欠別人什麼,她說謝我,便是真的謝我了?我是不信的。”
杜家出事後,這是她和杜婉詞第一次一起赴宴,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明著暗著觀察她們,杜婉詞想憑一句“謝謝”就讓她陪著演一碼姊妹情深的戲?她還真的不準備這般廉價出賣自個。
剛才在裡頭,不僅關乎著杜婉詞,更關乎著杜家,她不能讓人家認為,一代名將杜呈硯的女兒都是弱骨頭。
李菁見杜恆言這般說,深以為然,杜婉詞又不是小綿羊,自來善於利用人,她以前和陳語冰幾個,哪個不以杜婉詞馬首是瞻,最後呢,她爹爹參了肅王一本,杜婉詞便立即調轉槍頭,派人欺辱她。
“阿言,她並不如看著那般無害,你要小心一點,你今個喊我來,是有什麼要我做的嗎?”
“我就怕我今個要是出了意外,連個救我的人都沒有,有你在,我心裡踏實一點,至少我不見了,總還有人急著不是。”杜恆言故作輕鬆地道。
二人臨水而坐,望著湖裡頭粼粼波光下游來游去的錦鱗,李菁挽了杜恆言的胳膊,輕輕倚在杜恆言的臂膀上,“阿言,我覺得認識你真好。”
在她最無助的時候,阿言不計前嫌地勸解她,她探究關於沈夫子的隱秘,差點行差踏錯的時候,也是阿言拉住了她,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女子也可以有這樣的摯友,互相依靠,互相信任,互相點撥。
杜恆言也沒想過,在趙國還會真心實意地交朋友,可能是上一次李菁竟然會站出來求書院的夫子聯名上書替杜家家眷求情,真的太出乎她的意料,她第一次感受到,來自這個時空的女孩兒的一片丹心。
忽地杜恆言直覺腰上猛地灌了大力過來,忙往後邊一閃,卻剛剛準備挪,便背上受了一鞭子,疼的她腦子一木,尚不及回頭,左邊的李菁忽地失聲抓住了她,二人竟是一起從水榭的欄杆裡頭翻了出去。
旁邊的人只聽“砰”一聲,湖面炸開了好大的一圈圈水花。
女使們原都在外頭候著,此時跑進來,望著氣勢囂張的耶律阿沂,一時不知道這是哪位貴人,李菁的女使嚇得在原地混身發抖。
紫依推了她一把道:“快去找太子殿下,長公主殿下!”
那女使恍然地點頭,忙拔腿就跑。
指著耶律阿沂的鼻子,咬牙道:“我家小娘子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家將軍定會殺你滿門!”
說著一眼看見耶律阿沂手上的軟鞭子,作勢要搶過來,準備拉自家小娘子上來,卻被耶律阿沂猛地一個鞭子甩了過來。
紫依心裡又急又火,聽著自家小娘子在水裡撲騰的聲音越來越小,來不及捂著汩汩冒著血的臉,大聲喊道:“殺人了,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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