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頊逼道:“據所聞言之。”
王珪答不出來了,司馬光立即轉移視線:“朝廷釋出青苗法,茲事非便,今閭里富民乘貧者乏無之際出息錢貸之,等收穫讓其用谷麥償還(豈止用谷麥償還,是用田宅,妻子,女兒償還!但司馬光不會說了),貧同寒耕熱耘,僅得鬥斛之收,未離場圍,盡為富室所奪。他們都編戶齊民,並沒有上下之分,刑罰之威,只因為富有之故,尚能蠶食細民,使其困瘁,況縣官督責之嚴,臣恐細民將不能聊生。”
呂惠卿說:“光不知此事,青苗錢令民願取者則與之,不願者不強也,因此彼富室為之則害民,今縣官為之乃是可以利民也。”
說不變法,司馬光肯定辨不贏呂惠卿,但說青苗法一點不害人,那是不可能的,司馬光馬上就找到了漏洞,說:“愚民急切之時,只知道取債之利,卻不知還債之害,不是縣官不強,富民同樣不強,可是愚民還是借了。君子嚴肅詳實誠信的律法,弊害仍然很多,要是貪圖小便宜的律法,弊害又該是多少?昔日太宗平河東,輕民租稅,然戍兵很多,於是命和糴糧食以供之,當時人稀物賤,米一斗才十餘錢,草一圍才八錢,民皆樂與官府為市,不以為病。後來人口增加,物價益貴,而轉運司卻守舊價,不願意增加。民不賣,於是更折以茶布、支移、折變,那怕歲飢時租稅免,而和糴不免,至今為膏盲之害,朝廷知道其害民,卻以用度乏不能求(剛說了平國用中法,宅屋不危,又說膏盲之大)。臣擔心青苗害也象河東之和糴一樣。”
聽到這裡,趙頊終於皺起眉頭,實際王巨便講得很清楚,不動無事,一動有利有害,包括王安石的變法,因此不能以斂財為目標,而是以矯正弊病為目標,減少其害,不過那個黑窟窿還在,怎能不斂財。
司馬光算是抓住了問題的重心,只是“用心有些不良”。但青苗法確實是“用心不良”,因此主動替呂惠卿轉移話題,說:“陝西行之久,民不以為病。”
司馬光答道:“臣是陝西(他是陝州人氏,現屬山西,宋屬陝西),只看到其病未看到其利,起初朝廷有司都不許,況且立法。”
這就是睜說眼睛說瞎話了,李參那個青苗錢絕對是利多害少,不過過去了很長時間,趙頊不清楚,呂惠卿是後來上位的,同樣不清楚,因此不大好辨,趙頊於是再次轉移話題,問:“坐倉糴米(是王安石剛出來的一個小法,原來宋朝一部分屯田士兵多出的糧食,還有外戍士兵吃不完的糧食,都是自己想辦法賣出去的,賣得很便宜,但總體宋朝戍兵缺少糧食,官府除了賦糧外,還用錢購買,甚至從江南調運,王安石便推出了這個坐倉糴米,由各州縣官員開始,到各營指使,統一將這批糧食收購回來,一是給了士兵公道的價格,二是減少了中間的差價,三是減少了糧商為富不仁地謀利,四是減少了東南負擔。應當開始還是好的,後來各營指使看到其中的契機,於是大肆剋扣士兵的餉糧,從中謀利,以至北宋末年,因為這個坐倉糴糧,士兵吃不飽,十之八九面帶飢色),如何?”
呂惠卿道:“坐倉得米百萬石,則歲減東南百萬之漕,以其錢供京師,何患無錢?”
司馬說:“東南錢荒而米賤,今不糴米而漕錢,棄其有餘,取其所無,農皆病末也。”
這又是瞎說八道,東南百姓才不想要這個糴米錢!國家當真在公道地糴米?
呂惠卿說:“光所言都是吏不得人的原因,故為民害。”
坐倉糴米之害現在不明顯,但就是有害,比在東南糴害之害肯定要好,況且朝廷得到了好處。為什麼不好,主要是下層官吏貪墨不作為。這是呂惠卿想說的意思。
但馬上被司馬光抓住了漏洞:“如惠卿的言,這正是臣前日所說的自古以來有使國家安定的人,並沒有使國家安定的律法(出自荀子)。”
這又是瞎說八道,雖然人很重要,若是沒有律法做框架與標準,那還了得。
吳申立即拍馬屁,道:“此等細事,皆有司之職責,不足煩惱陛下,陛下但擇人而任之,有功則賞,有罪則罰,此陛下之職爾。”
這更是狡辨,以法治國與以人治國,一千年後依然很重要,就不要說宋朝了,而且這個法,則是變法的重要依據。
不過趙頊當時也沒有想起來,因此說了一句:“上曰:“然,‘文王罔攸,兼於庶言,庶獄,惟有司之牧者。’此也。”
那怎麼可以,呂惠卿於是立即反駁,究竟說了什麼,王巨又沒有打聽到,但似乎更讓司馬光下了臺,因此趙頊又和稀泥,道:“卿勿要以惠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