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珂過目不忘,看得也快,已經斬首的人不必說,逃亡的人必是帶著一些機密離開的,留著也是禍患。
“要麼去狡兔三窟中的其他窩裡窩著,要麼去投靠人以求庇護或者東山再起,誰不在名單上,誰更能領頭,又會選擇誰投靠,從他們的性格跟從前作風查起,蛛絲馬跡總有脈絡……”
許青珂給了提點,謝臨雲知道對方是要讓他放手去做,也是一種磨礪。
她不會事事躬親。
而這些喪家之犬也不至於讓她如此。
“下官知道,大人放心。”謝臨雲的心是穩的。
因為她在。
“還有事?”許青珂看他還不走,就多看了他一眼,但她的手已經落在了下一封要處理的秘宗上。
謝臨雲不敢多看她的臉,只低頭,修長手指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物件來。
許青珂只稍垂眼瞥一下,就知道這物件是什麼。
“謝家掌宗秘鑰?”
這是一個家族執掌者的信物。
“昨夜,祖父將它傳與我,從那時起,我便是謝家家主,現在我想把它給予大人。”
許青珂愣了下,捏著秘宗的手指稍稍緊了下,眼裡有些思緒似婉轉。
這人知不知道這番舉動意味著什麼?
她沒說話,可她的眼睛會說話。
不冷,但疏離,還有幾分驚訝……
謝臨雲忽感覺到了自己的孟浪,臉一紅,忙垂首作揖,有些驚慌道:“下官並非那個的意思,也不敢唐突大人。”
他這話反而讓氣氛更尷尬了。
許青珂是他上官,是男的,又是權臣,此情此景,照理說兩人都不該有什麼異樣心思,可謝臨雲自己心虛,反讓許青珂察覺到他的幾分心思。
一時靜默。
“那就說你真正的心思。”
許青珂冷靜,謝臨雲也猛然清醒,他剛剛竟真的生出幾分妄想來。
“大人,下官只是想用我謝家作保,予大人忠誠。”
許青珂雖知道謝臨雲所想定不是那什麼兒女情長,但這番所求還真是……
“登高而望遠才知自己所在高處乃是懸崖絕頂,你此時予我忠誠,來日就有可能予你自己跟你家族滅頂之災。”
許青珂說得冷漠,謝臨雲卻很慎重,“大人說的對,可您也知道官海浮沉,想安生立世本就不現實,下官只是想得大人庇護。”
“除了幾個特殊的人,我從不予任何人庇護,將你扶持起來,也不是為了庇護你,你在官場也不是毛頭小子,今日幼稚了。”
這話更加冷酷。
若是一般人早嚇退了,可謝臨雲不願放棄,“那大人就當下官是想借大人的勢貪婪權位吧,下官取名臨雲,自不甘只當一判官。”
他把自己放低到這個程度。
是說自己不甘只當斷案的御史命官?有顯得極有野心的樣子。
許青珂一時靜默,稍許,謝臨雲鄭重將那謝家秘鑰再次遞過來。
“大人,有所求,必得有付出,這是您往日說的,今日下官有所求,便願付出所有。”
上位者,為人投靠也不奇怪,想上位者,付出所有去求得扶持,這也不奇怪。
待謝臨雲,許青珂一向是以許大人的身份,如今也不該有什麼變化。
這個人,也不會與其他人有太大的不同,充其量,她對他也有幾分尋常的欣賞。
僅此而已。
所以她伸手拿起了那秘鑰,秘鑰乃是玉製的,觸手溫潤,到了掌心,指尖接觸溫度開始擢升。
這是玉的特徵,觸手溫涼,很快變成了溫潤,那種觸感像是……
其實不像,可它形態有點像,雖是小了許多,但……
許青珂猛然就想起了昨天在昏黃燭火下自己這隻手被迫握住的那物件。
原本只能算是溫潤的觸感,一下子就滾燙了的似的,若非強大的剋制力,她恐怕直接將它扔了出去。
但她也只是鬆一鬆,將它放在了桌子上,手指曲起,彷彿還能感覺到雙手十指的酸跟麻。
這種感覺……許青珂忽覺得整個人如火燒,便伸手去拿手邊的一杯茶,可能是失神,一時恍惚,竟將才上了不久的茶壺碰翻了,桌子上頓時流了水。
許青珂皺眉,正要收拾卷宗,卻有人比她更快,傾身上來飛快將那些卷宗一併拿開,但看那茶水沿著桌子往下流的時候,直接用袖子裹了手掌按在了桌邊,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