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日,被暴露在一眾宮人和妃嬪前。
“這是……”驚恐的小退了一步,她下意識的,仍想去看邵煜白。
偌大的靈堂裡,儘管到處掛著靈幡與白綢,點綴著早春的黃色小花兒,可還是顯得空曠。
妃嬪與宮人一律身著白衣,她才發現就連尉遲賢信和邵煜白也是一身素色。
只有她,嫁衣如火,格格不入。
“自己種下的冤孽,便自己了結吧。”邵煜白緩緩抬起手,微垂的指向前頭,“去磕頭。”
琳琅張了張嘴,喉嚨竟哽得發不出聲。
帶著些許茫然、些許明瞭的看向靈堂中間的棺槨……她緩緩地走過去,在似飛舞了漫天的灰燼裡站在棺槨前。
雙腿屈膝,是要落在蒲團上的。可身邊太子三歲的兒子,卻被攛掇著,在她膝蓋落地前突地將蒲團抽到了一旁。
膝蓋“呯”的一聲砸在地上,痛的琳琅當即眉頭一顫,下意識就捂住了小腹。強裝著淡定的嚥了咽口水,身子向前,對著棺槨叩拜三次。
“犯下如此罪孽,往後黃泉路上,看你還有沒有臉見李家的列祖列宗!”開口的,是宮中一位貴人,算得上是李家的遠房親戚,看著琳琅有如在看一個仇人。
若是現在都沒反應過來,未免顯得太傻。琳琅聽見了身旁熟悉的腳步聲,沒能抬起臉,便低著頭,輕聲的問:“我,已經,被定罪了?”
一襲白衣襯得身旁男子器宇軒昂,更顯出與京裡世家少爺不同的風骨。
邵煜白半垂著頭看她:“走吧。”
說是走,但也就是到了隔壁的宮裡。
更為空蕩的宮殿,看起來荒涼無比。四處落著灰,陰陰冷冷,匍一進入便給人一種渾身不舒服的感覺。
尉遲賢信跟在兩人身後進入,再是身後,一個小公公的手裡拖著一個托盤。
不知是在哪個方向,傳來了洪亮的聲音,好像完全包裹了整個皇宮。
“恭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尉遲賢信側著耳朵聽完這聲響,輕笑了一聲,搖著扇子走上前道:“李家姑娘可能不清楚,但邵將軍該明白,本宮是個一向見不得人好的性子,所以這臨別之前呢,你們倆要是有什麼話想說……不巧,本宮在這奉命監看,不准你們說!”
言罷,他一揚扇子,指向小公公:“東西遞過去吧!”
小公公舉著托盤走上前,呈在兩人之間。邵煜白掃了一眼,便一把抓起。
白綾垂在掌間,刺的琳琅雙眼發痛,臉色蒼白。
“我……我是在做夢吧?我還會醒來的吧?”她顫抖著嘴唇,嗓音裡帶著哭腔的看著邵煜白。
輕嘆了一聲,邵煜白“嗯”了一聲,點點頭:“會醒來的。”
語氣裡,盡是隨意的敷衍。
白綾被他遞過來,琳琅動作僵硬的接住。看見頭頂房梁……竟帶著一個凹槽,才恍然想到,千齊宮中,男子犯事,都會被處於車裂之刑。
而女子犯事,則會被帶到某處,賜三尺白綾,死成醜態,便是有來世,也休想再入帝王家。
給了她這麼一個處罰啊……忽地輕笑了一聲,琳琅抬起手,手裡抓著白綾的一端,看著那房梁,試了幾次都沒真正撒手扔出去。
觀察著琳琅的模樣,邵煜白不動聲色的捏了捏半端在腹前的右手,走到她身側問:“我幫你?”
聲音當真是體貼輕柔啊,就如先前他抬起手,撫摸著她眉眼的模樣。
原來那是夢裡。
現在她醒來了,才發現,撫摸她的,不是溫暖的手掌,而是滾燙的烙鐵!
掀起眼角看了邵煜白一眼,琳琅莞爾,笑容淺淡裡帶著一絲諷刺:“算了,別髒了您的手!”
纖手忽地一投,滾滾白綾飛出去,正貫穿更在頭頂的房梁。
琳琅接過落下來的那一端,在手裡挽了個高高的結釦,又看向二皇子。
“去,拿傢伙!”尉遲賢信命令小公公。
木凳被放在正下方,琳琅踩上去,抓著白綾,從一早的慌亂,到現在,竟忽地覺得麻木。
將頭套入其中,琳琅最後看了一眼邵煜白。
“二爺。”
聲音輕飄落地,沒再帶上任何話語。身下的凳子不知是被誰抽走的,雙腳落空,死亡的氣息便一下子從腳底蔓延了上來。
琳琅仍拼命的垂著視線,想要再多看一看站在她不遠處的那個人。
邵煜白,我懷了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