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祖慈愛的笑著招了招手。
“難得你主動來見我一次啊!”
“末將參見陛下。”邵煜白行武將之禮,單膝跪拜。
尉遲光祖見狀,立即抬手虛扶:“愛卿免禮,平身。”
雖說這些年邵煜白鮮少回京洛,鮮少入宮,單獨面聖的次數更是少之又少。但他已然已經習慣了被這般親切對待。
邵家和尉遲家的淵源,已經深到幾乎融為一脈。歷代君王對邵家,幾乎從幼時便會深入瞭解接觸,從而產生信任和需要。
“愛卿今日前來,可有什麼要緊之事?”尉遲光祖一邊問著,一邊又朝邵煜白招了招手。
邵煜白虛微一頓,才起身行至君王身前三尺的距離,又行了一禮。
“末將想請陛下賜些補身藥材。”
倏地抬眼,尉遲光祖的臉上竟多了兩分緊張:“可是少齊他出了什麼事?”
邵煜白搖頭。道:“陛下無需擔心,齊兒並無大礙。”
“那是?”尉遲光祖驚疑的上下掃了他兩眼。
邵將軍入職多年,主動找他從來都是關於邊關與兵權之事,還是頭一次討要藥材,不由得讓他產生了顧慮和焦灼。
自古帝王均多疑,尉遲光祖並非懷疑邵煜白有不利於他的心思,而是懷疑他身子出了什麼問題。
畢竟這比邵煜白有不利於他的心思更可怕。
邵煜白平靜的道:“是齊兒的世子妃,近日身體抱恙。”
蒼老的手抖了抖,尉遲光祖緩緩抬頭。老眼眯起:“蘇子和的外甥女?”
“是。”
沉默了一會兒,尉遲光祖嘆了口氣。
“朕已經許久未見過少齊了。也不知,他現在如何了?”
“承蒙陛下掛念,齊兒一切安好。除去神智尚未恢復,先前龍隱寺一事並未對他造成傷害。”
光從稱呼上,親近疏遠也能一聽便知。尉遲光祖很是無奈。
他也想親暱的喚自己那多年未謀面的孩兒一句,可是他心中有愧。
且,不止一處。
“惠兒也許久未見到少齊了,她打心眼裡喜歡那孩子。趁著你尚在京洛。有空便帶少齊進宮來看看吧。還有他的世子妃,也一起帶來。”
“陛下?”聽到最後一句,邵煜白眉頭緊蹙。
聽出他話裡的情緒,尉遲光祖道:“你放心,朕不會遷怒於她。”
邵煜白抿唇。
“陛下知道末將顧慮。”
當年蘇子和流放在外,李琳琅也因此遭遇了很多麻煩,但尉遲光祖從未插手援助。且當年蘇子和研製出抑制水疹的方法,實乃大功一件,尉遲光祖卻下令封鎖了訊息,包括這次李琳琅的“婢女”重新研製出了抑制水疹的藥物,訊息也沒熱乎兩天就被強壓了下去。
種種跡象之下,邵煜白認為他有意針對李琳琅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那些陳年舊事,小輩們有權知道,卻是不該因此而被拖累的。”尉遲光祖緩緩地道,“有些事,朕若不對子和的外甥女講明,恐怕死也不會瞑目吧。”
“陛下?”邵煜白猝然抬頭,眼裡滿是疑慮。
心裡頭之前的答案,卻是越來越明瞭了。
對此,尉遲光祖卻不願再多說,反而問了許多邵齊夫婦的事情。邵煜白也就不再追問,一一給出了許多標準而又簡潔的答案。
最後才寥寥的談了幾句年關佈防,邵將軍攜出將於國庫取出若干珍惜藥材,滿載而歸。
“陛下,”內務府總管事後問道,“邵將軍人在京洛,距離回到北暨怕是還有一段日子,突地拿了這麼多藥材,這……”
話音戛然而止,但意思已經很明確。內務府總管低眉順目的候在一旁,等個答案。
尉遲光祖袍袖一揮,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揹著手在御書房裡緩緩走了兩步。
“除去江山,朕沒什麼不能給他的。”
聲音徐緩,擲地有聲,聽得內務府總管心肝兒一顫,連聲答:“微臣明白了。”
尉遲光祖抬頭長嘆,已經有些昏花的雙眼微微眯起。
決定雖還未下,可他已然覺得,往後這江山,怕是得由他強塞到邵煜白的手裡,給他無辜的兒子一個交代,也給天下百姓一條更加安穩的活路。
此時,邵煜白已經和出將一起,策馬趕回了譽王府。滿春前來拿藥,邵煜白特意叮囑:“你告訴世子妃,這些藥是給齊兒治病用的。”
懷裡的盒子堆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