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說:“過去怎麼教導你的,你都忘了麼?敢在王妃面前插嘴,你這賤婢。別以為有二爺撐腰就能在王府橫行!譽王府王爺與王妃的,不是你們二爺的!”
滿春愣了愣,圓圓的眼睛在玉珠和譽王妃間徘徊了一遭。
若非譽王妃也低叱了一句:“玉珠,說話注意分寸!”,滿春方才那一剎那真的保不齊自己會做些什麼。
但她最後,也只是看著琳琅衝進房裡的身影,耳邊迴盪著她比自己捱得還要狠的那一巴掌,咬緊了牙關。
內屋裡,只剩譽王和平陽冬青。
兩人見到琳琅,神色各異。平陽糾結。冬青擔憂,都不及譽王怒火沖天,但譽王卻緊繃著下顎抬步讓了開。
琳琅衝到床邊蹲下,見到傻子眼神渙散,嘴唇發紫,還在朝她伸手,喉嚨一哽,淚水就流了下來。
“琳琅……”傻子顫顫巍巍的替她抹下眼淚,轉瞬就被她抓住了手。
“世子!”
“琳琅……別哭,別哭。”傻子勉強的笑了一下,血水便順著嘴角淌了出來,竟是烏黑色,看得琳琅心口發緊。
突然想到了重點,琳琅猛地捉住傻子的手腕,把脈到看診一氣呵成,而後難掩慌亂的緊握住他的手:“世子,別怕,我會救你的。”
傻子費力的將目光聚焦在琳琅的臉上,緩緩搖頭。
“我……喜歡琳琅,可喜歡了。”
“可惜,不能陪你一起遊山玩水,我要,爽約了……”
伸出的手顫抖愈烈,傻子仍舊伸著拇指,想要替琳琅擦去眼淚。
“別哭,別忘了我,我……”
頓了頓,到底沒能把心裡的話說出口。雖然遺憾,他卻笑了起來,還是那般純真的眯著眼,露出兩個小酒窩,只是眼角也滑下了淚水。
琳琅。我不傻。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在做什麼,在想什麼。
在說喜歡你,不願離開你,彌留之際,最想的是你。
“世子!”
琳琅見他將要失力,飛快的起身尋到了自己的藥箱,從裡頭翻騰出了好幾種藥粉,顫抖著咬開瓶塞一樣樣倒進自己的掌心。最後融在一起,跑到床邊捏著傻子的雙頰將藥粉倒了進去。
而後取水,讓他就著嚥下。
有一瞬間,譽王與在場的平陽和冬青一樣,以為琳琅是真的在救人。
可隨後看見的卻是床上的人猛地吐出了一大口烏黑的血,徹底昏死了過去。
“李琳琅!”仿若最後一絲希望被人無情切斷,譽王怒不可遏,一把拂開了她,衝到床前晃動邵齊的身子。
“齊兒,齊兒?齊兒!”
然而,卻得不到半點回應。
京洛東城門下,太子終於等到邵煜白。
兩人商議好,將一同赴往北暨。
邵煜白此行是出於責任,太子則是為了積攢更好的名聲。以及澄清賊寇並非從他盧雨城而來。兩人對此一清二楚,但誰也沒有挑明。
尉遲錦明身穿一襲絳紅色錦袍,騎在馬上很是搶眼。
見到邵煜白騎馬過來,他笑著朝邵煜白拱手:“這似乎還是本宮第一次與煜白你合作,往後也要請護國大將軍你多加照拂啊!”
“殿下,事不宜遲,出發吧。”邵煜白道。
微微一頓。尉遲錦明笑:“你果然還是老樣子。”
而後招了招手,對著身後人馬道:“準備出發!”
這一日出發時,天色已然暗淡。一行人並沒走出多遠,便在路途上的客棧中安頓了下來,準備休整一夜,第二日才是真正趕路的開始。
只是,當夜,入相那邊還沒訊息,邵煜白卻收到了滿春傳來的信。
只四個字,草草書寫——主子有難!
滿春的主子,只有兩人。一個是他,另一個……
呼吸一窒,邵煜白拍案而起,轉身就往客棧的門外走去!
“主子?您怎麼了?”出將被嚇了一跳。
“回城!”邵煜白臉色鐵青。
“什麼?”出將傻眼了,“回城?回京洛?咱們不是要往北暨去嗎?”
“不去了。”邵煜白徑直往樓梯走去,頓了頓,敲開了另一頭尉遲錦明的屋門。
尉遲錦明已經準備就寢,一身華袍褪下,只剩裡衣:“怎麼了煜白?”
邵煜白一撩衣襬,直接跪在了他面前。
“末將請求返程。怕是不能再與殿下同路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