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他一個人睡,到了第二日連被角都不會挪動半分。
更令她嘖嘖稱奇的是; 他裝睡的時候,她從來都發現不了。
所以她還從來沒在一張榻上,以如此角度看到他近距離地側過臉,霍蘩祁心動得不得不剋制地在被褥下捏住大腿,滿腦子香豔的餘韻。
經過一幅畫引發的慘案,她腰痠背痛,連爬下床的力氣都沒了。
他伸出長臂一抓,嬌小的女人被他一把帶入懷中,被褥子捂得溫熱的胸膛,熨帖而寬厚,霍蘩祁臉頰一紅,也乖巧地不動了。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頭顱之上,呼吸淡淡的,她的釵、步搖、幾粒碎紅瑪瑙珠都散落在枕上,冰涼的珠子沿著凹陷的枕滾入她的脖子裡,又涼又癢,霍蘩祁忍不住咧開嘴唇笑了兩聲。
步微行道:“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母妃——並非全然無辜。”
霍蘩祁耐心地聽著,等他一字一句將所有事實娓娓道來,霍蘩祁聽罷,心下已然明瞭。馮婕妤起初是無辜的,她未必愛陛下,卻被選入深宮,但她為了權勢害皇后的兒子胎死腹中,最後誕下死嬰,依照陛下對皇后之愛重,他自然不能容忍。
“圓圓,我——該怎麼辦?”
他倒來問她了。
霍蘩祁也跟著深深一嘆。
是了,她的夫君自幼便不曾享受什麼親情關愛,她好歹有母親相依為命的,不過可惜也是病急亂投醫,霍蘩祁搖頭表示不知,因著他家裡太亂,她也需要好好想想。
但他這麼一問,霍蘩祁倒想起一樁事來,“對了,顧翊均有封信讓我轉交給你的,我看那漆上封著龍紋,說不準與陛下有關,我拿給你看。”
“顧翊均。”他蹙眉,忘了還有此事。
霍蘩祁掀開藏青被褥,正待下榻去,腿才一分開,便疼得“嘶”一聲,險些摔下去!
步微行從身後扶住她的胳膊,霍蘩祁慌亂地拉上褻衣,將裡頭桃紅的小肚兜藏得緊緊的,嗔道:“都怪你!”
她挑起那件翠綠留仙裙,被他撕得只剩下一堆碎布,霍蘩祁嗔怪地將外衫扔給他,“你看看!要賠我。”
他坐起身,倚著微冷橫欄,垂亂的墨髮有一絲輕佻,襯得他眉眼不正,邪氣得緊。
步微行點頭,“賠。”
她小氣、愛財,這些小毛病在他眼底無足輕重,本身她要的東西,在他眼底便不值一提,正好富餘,他也樂意給。
打情罵俏是情趣,霍蘩祁總算是完成了信差的任務,他抽過信,修長的指挑開金漆,霍蘩祁說的不錯,這種龍紋的確是他皇商慣用的圖騰,但倘若他沒記錯,秀宛顧家世代不與朝廷往來,絕不私交官府,更不用提,是為皇帝買賣貨物。
他蹙了眉,霍蘩祁也跟著有些緊張,這封信極薄,單拈在手中,也知曉裡頭沒幾張紙,步微行只抽出了兩隻信紙。
紙張也極普通,一張上繪著一幅圖。
十餘種兵器,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钂棍槊矛,這圖並非工筆細琢,而是一張普通的圖樣原稿。
霍蘩祁是門外漢,只認得幾種,詫異地指了指這張紙,“兵器?”
步微行沉了眉眼不答,抽出第二張紙,也是一張圖。
這張是銀陵東城,勾欄瓦肆、秦樓楚館會所,是人煙阜盛、達官貴人絡繹不絕、五陵年少爭纏頭的地界。而畫中一座不起眼的花樓被顧翊均極有耐性地勾勒出,用硃砂在一截其貌不揚的短亭下點了月牙。
步微行放下圖紙,淡淡道:“孤總算明白,顧翊均為何獨獨流連秦樓了。”
單是找女人,為了氣他的母親大可不必,只消他養幾個外室,必堵得顧老夫人說不出話來。花樓之中三教九流皆有往來,確實是絕佳的傳遞訊息的商衢。
霍蘩祁仍是不明白,這和顧翊均風流成性有何關聯。
“阿行,這又是畫的什麼東西?”
步微行將紙折起,信封被他緩慢撕開,霍蘩祁正怔忡著,只見這信果然別有一般心思,裡側竟也有字,是一句念不通的話,前言不搭後語。
步微行解釋:“這是暗語。”
“解什麼的?”
“沒想到,”步微行淡然一笑,“顧翊均明著是顧老夫人的孝順兒子,暗地裡竟是陛下指派的皇商。這是他受命於陛下,私煉並私運入銀陵的一批軍械。”
無怪顧氏的尖刀船吃水嚴重,原來是運送的鐵器。且是給他的。
霍蘩祁似懂非懂,但她明白的是,這不是一樁小事,而步微行自己毫無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