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日日琢磨著打壓我們貴族,滿肚子壞水,如何議不得說不得?”又一個喝醉了的輕狂少年,艱難爬起來說了這麼一句,又轟然倒在婢子懷中,酣睡不起。
“巴不得他聽見。”
……
霍蘩祁“嗯”一聲,笑眯眯地讚歎道:“各位都是真豪傑,這杯酒我就幹啦!”
說罷,她要將那少年遞來的酒水一飲而盡。
步微行臉色陰沉地將她手中的青花酒盞奪入手中,霍蘩祁驚訝,只見他自己乾脆地代勞了。
霍蘩祁怔怔地望著他,“阿行?”
步微行恍若未曾聽見,眼色晦暗莫名。
抱琴人哈哈一笑,“好,性情中人。”
步微行長身而起,薄唇微微開合,“閣下才是性情中人。”
那文士拂袖微笑,正待說話,步微行勾了勾唇,眼眸潤如玄玉:“‘滿肚子壞水’,孤聽見了。”
“……”
四面一片死寂。
然後便爆出了霍蘩祁捧腹的笑聲。
尷尬之間,那群人便眼睜睜看著,太子殿下臉色晦暗地將酒盞摔入湖中,分明是要發怒之兆,眾人心驚之際,他卻又回身將畫舫上笑得前合後偃花枝亂顫的小姑扶起來,攜著她的素手從容下了船上了岸。
一片死寂之中,不知是誰,納罕地說了句:“不是說太子不近女色,身邊絕無可能陪同女子麼?”
“謠言止於智者,往後,我等可該改口了。”
抱琴的文士蹙眉長嘆:“羞也羞也,我等也有看錯人的時候!”
雖震驚且尷尬,但是他們都是自恃身份的貴族,幾句戲謔調侃,想來不會有太大妨礙。於是個個又興高采烈去喝起酒,彈起琵琶唱起歌來。
走了一段,到了柳下,霍蘩祁停駐腳步,跳到他跟前,笑容狎暱而狡黠,“這回我可聽見了!”
步微行道:“什麼?”
霍蘩祁心滿意足,“太子殿下原來是如此俗人。不知為何,讓人好生歡喜啊。”
“……”
末了,才解得少女話中之意,不免失笑。
他扶著霍蘩祁的肩膀,將人推到柳樹底下,語調含了分威脅:“不許戲笑。”
霍蘩祁明眸亂眨,“我偏要笑。嘿嘿嘿。”
男人俯身,懲罰似的堵住了她的紅唇,霍蘩祁被她壓制了手腕,靜靜地依著柳樹,風拂過,身畔有紫菊清雅的芳香,草木香混融著河水霧色,獨有一分溼潤和別緻的清甜。
吻完了,步微行稍稍側開臉,唇附著她的耳極近,“還不解風情麼?”
霍蘩祁羞臊得傻了,只得求饒:“沒了,沒了。”
月如寒霜,步微行將女人的手腕輕輕鬆開,輕嘆道:“夜已深了,上車,送你回去。”
“嗯。”
這個夜晚是在奇妙美好,溫馨甜蜜,霍蘩祁上了車還忍不住一路回味,他將她的爪子從嘴唇上摘下來,見她傻笑不停,莫名心情好轉。
回綢莊太快,須臾功夫便到了。
霍蘩祁雖不捨得,但還要下車,步微行扣住她的手,將她留了一步。
“怎麼了?”
步微行道:“日後不可再做蠢事。”
霍蘩祁知道他對她衝進火場耿耿於懷,要是此時不答應,他定不罷休,便聽話地答應了。
他又問:“還缺什麼?”
“不缺了。”霍蘩祁饜足地笑,“方才送你的禮物,就是我賺錢生財的法子啦。你不用擔心,雲娘師父來了銀陵,加上嫋嫋丹青又好,我現在什麼都不怕了。說不準哪天,陛下見我這麼能幹,就把你賜給我了。”
步微行嗤笑她痴人說夢,照著腦袋敲了她一記,“倒真會做夢。”
說罷,心裡又起了一層霧,一時無法向她提起,這場來無因的大火便是受他父皇所指使。
霍蘩祁下車之前,依依不捨地多看了他幾眼,彷彿怎麼也看不夠,不知下回見面是否又要半月,見他衣衫單薄,正是秋風悽愴時,她不擴音醒了一句加衣,讓男人的心上溫暖得無以名狀。
霍蘩祁沿著石子路回綢莊,嫋嫋和雲娘他們都已安歇了,她也回房安睡。
到了第二日,她將自己的繡樣給雲娘看,雲娘驚奇地翻動著這方繡帕,典雅莊重的富麗牡丹,粉紅大紅齊綴,葉脈碧綠,連葉上的紋理都纖毫畢現,猶如雕琢鏤刻,本就令人稱歎了,雲娘將繡品翻個個兒,竟是一模一樣。
她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