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已,這絲綢,輕如雲,軟如絮,白如雪,質地細膩柔美,繡花雖簡練而見功夫,更添韻致。
雲娘驚奇,愛不釋手,“這是如何做到的?”
霍蘩祁與嫋嫋對視一眼,她歡喜地翹了翹嘴唇,“還是雲娘師父教我的,木杼小梭,通經斷緯。不過繡樣是嫋嫋畫的,她的丹青精妙絕倫,花鳥魚獸、山川日月,信手拈來又有氣魄,我才能照虎畫貓啊。雲娘師父,咱們以往身上穿的花樣單薄,何不將一幅幅畫兒穿戴在身上,你說好不好看?”
雲娘望向嫋嫋,竟一時語塞,驚歎拜服不已,“阿祁,你這位嫋嫋繡娘,可以做師父的師父了。”
雖是笑話,但嫋嫋的面紗動了動,朦朧之間,只見她微微彎了唇,笑容靦腆而溫柔。
霍蘩祁道:“咱們除了賣絲綢綾羅,為什麼就不能再想想別的生財路?比如,嫋嫋臉上的面紗,我當時若是手巧,就在面紗上畫朵芙蓉,戴上面紗正好是美人噙花……”
雲娘卻只盯著嫋嫋的面紗,詫異地問她:“嫋嫋,你的臉……”
嫋嫋低低地垂下視線,手指輕輕將臉頰碰了碰,並不答話。
霍蘩祁衝雲娘使了個眼色,正巧此時,長工左邯給她花苑之中的霍蘩祁帶了封信,“老闆娘,有人捎了封信來。”
在綢莊裡,要分得清哪些是步微行的人,哪些是她招來的工人很容易。
因為唯獨步微行安插的人馬,才稱呼她“老闆娘”。
霍蘩祁將信接至手中,漆火圖騰,燙金名帖,在日光下一曬,竟浮動著水紋般花色。
她對嫋嫋和雲娘不怎麼避諱,這封信幾乎是攤在她們二人面前。
嫋嫋微微一怔,眼眸裡有幾分異樣。
左邯一絲不苟道:“聽聞秀宛的顧公子來了銀陵城,他在咱們綢莊訂了一批絲綢,要水光緞面的,顧家眼高於頂,又是為顧公子大喜備的聘禮,因而格外看重,讓咱們不可馬虎。”
沒想到竟是顧翊均,霍蘩祁握著書信的手指悄然收緊,聽說他要大婚,倒是莫名其妙地又心下釋然,芙蓉鎮的一場邂逅,顧公子有意將她拉出泥沼,屢次相幫,雖最後負了他一番心意,但她心中仍是感激的。
正躊躇著,卻聽雲娘驚訝地問嫋嫋:“嫋嫋,你怎麼了,怎麼好像不對勁?”
霍蘩祁望向嫋嫋,連左邯也不禁看向這個弱不禁風的女子,她卻只輕輕搖頭,微笑道:“沒事,可能吃積了食,我去走走,走走便好。”
那笑容蒼白得牽強無比,近乎慘淡。
她離開的步伐都不穩,左邯搭了一把手,嫋嫋輕道了聲謝,便腳步踉蹌地離開了。
嫋嫋素來穩重,連霍蘩祁都不解,將這封信正反都瞧了幾眼,沒覺得有何不同。
雲娘問:“阿祁,嫋嫋是何方人士,你查過她的底麼?”
霍蘩祁素來用人不疑,對嫋嫋的過去倒沒太在意,因而不知,但她也心中有了些揣測,總覺得嫋嫋不會無端端做出一些令人費解之事,多半是心中曾受過傷。
見左邯一臉痴怔,她順著他的目光,嫋嫋已消失在了牡丹花叢後頭。
她輕輕咳嗽一聲,算是提醒,左邯飛快地收回視線,霍蘩祁將信放在石桌上,“雲娘,咱們挑點質地好的雪錢絲,替他準備些鴛鴦並蒂、比目雙魚、連理枝的花樣兒,看他喜歡什麼。”
又對左邯吩咐,“你替我回顧公子一句,我莊中布匹的成色,他最好還是找人來驗一驗為上。”
左邯頷首,“這個自然,我已經同他們說了。”
左邯是個辦事牢靠的人,被步微行信任,她當然也能信任。就是,霍蘩祁摩挲著纖細的十指,悄無聲息地偷看了一眼,左邯似乎對嫋嫋格外照顧。
莫非是喜歡嫋嫋的溫柔和知書達理?
第45章 重金
大火事件過去數日; 文帝尚未等到太子反應,雖驚詫於步微行的不作為,但心底有所猶疑。
皇后正是待產時候; 因先前失去一子; 文帝對這個孩子分外看重,皇后到了懷孕九個月時; 幾乎便未曾離開寢宮,文帝親自日日換椒房宮殿裡的花; 一株一株的淡紅骨朵; 在他的殷勤照料之下; 已初綻芳菲。
皇后對文帝的敬慕之情,在那溫軟而執著的眼波之中濃郁得令人無可忽視。文帝將新折的一支素紅茶花盛入鈞瓷粉底山水紋細口瓶,皇后側著身子在床褥間歪著; 雍容清華的臉略顯蒼白,不施粉黛,卻如那窗外繁花般,不淡亦不豔。
皇后輕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