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團團小崽子往西走了。
夜晚還沒趕到鄰近的鎮上,漁夫給團團做的肉餅便吃光了,霍蘩祁靠著老槐樹休憩,將袋子翻出來翻了個兜,肉渣肉末瞬間雨點似的落下來,雪狼就眼睛碧幽幽地盯著,然後一撲而上,將最後一點肉渣滓也啃光了。
險些咬到了霍蘩祁的手,氣得她重拍了下團團的毛腦袋,“你這傢伙怎麼這麼能吃!以後誰養得起你!”
一天不到,這廝吃了五個大肉餅了!
霍蘩祁兩天的口糧便被它輕而易舉連渣兒不剩的都吃完了。
團團捱了打,無辜地用綠色的狼眼睛看姐姐。
霍蘩祁氣得要哭,還是將狼崽子抱到腿上來,有河風,夜裡寒涼,狼全身滾熱,抱著猶如一床厚棉毯。
團團乖巧地拿腦袋蹭她的手背,毛絨絨的觸感讓霍蘩祁瞬間又心軟了。
她嘆了一口氣,道:“姐姐還要人抱呢,就來照顧比自己更小的狼崽子了,真應該將你留下的,可是雲娘師父不喜歡,只能我把你帶走。”
“等你長大了,你來照顧姐姐,保護姐姐。”
霍蘩祁摸了摸團團背上的毛髮,睏意漸漸襲來。
她打了個哈欠,將篝火踩滅了。
但迷迷濛濛才有了睡意,便感覺到有牙齒拽著自己的衣衫往外拉扯,霍蘩祁微微一驚,立刻從夢中驚醒,只見狼崽子望著自己,可憐巴巴的模樣。
霍蘩祁怒道:“沒有吃的了!明日再給你弄!”
狼崽子沒法與她交流,只能輕輕嗷嗚兩聲,繼續拽她的衣裳。
霍蘩祁更惱,大半夜該死的團團不讓自己睡覺,劈手要打它,這時只聽到灌木林子裡傳來低微的人聲。
是男人的聲音!
嚇得霍蘩祁趕緊捂住了團團嗷嗚不止的大嘴巴。
原來是團團在提醒她。
霍蘩祁愧疚了一下,飛快地抱起了狼崽子警惕起來。
風吹疏林,窸窸窣窣地,似有人拿鐮刀在收割草葉,一步步往這裡靠近來。
兩個莽漢在那不知商量著什麼,一個哈哈大笑,“大哥前年搶回去的壓寨夫人,現今得了寵,性子拗了,不把咱哥兒倆放在眼裡了,不給大哥找門小妾去,他不得被個女人騎在頭頂上受一輩子窩囊氣!”
另一個連聲附和。
霍蘩祁一愣,心中叫苦不迭。
好容易死裡逃生,又撞見了正要強搶民女的山賊!
她嚇得一哆嗦,手裡沒控制住,狼崽子嗷嗚一聲叫喚起來。
霍蘩祁臉色發白,顫抖著抱住團團要跑。
方才像應聲蟲的獨眼莽漢驚恐道:“怎麼、怎麼有狼?”
另一個拿刀拍他屁股,一腳將人踹了出去,“怕什麼狼,老子當年提著哨棒過崗的時候,還打過虎哩!”
說罷,這個孔武有力的粗糙山賊眯了眯眼,“不對,狼吃生肉,這附近有股熟肉的味道。”
另一個人只得連連稱是。
兩人佝僂著腰從灌木叢裡不動聲色地走出來,然後便見一道雪白的人影奔著西邊直衝而去。
獨眼汗一驚,面色一喜,大聲嚷道:“小娘子!”
拎著哨棒的糙漢看了眼,也笑眯眯道:“拿下她!回去給大哥做小妾!”
“好嘞!”
兩人面露狼笑,哈哈兩聲,便撒開手腳狂奔上去。
霍蘩祁一人跑不動了,抱著小狼崽子更是負重不堪,只能將還跑不快的雪狼放到地上來,“團團,快跑!往林子跑!”
耳朵裡身後的獰笑越來越近,霍蘩祁見狼崽子不聽話一直跟著自己,便著急地將它往林子那邊踹,踹一腳它不聽話,她便繼續踹,邊跑邊踹,狼崽子有靈性,大概聽懂了姐姐的話,就撒丫子鑽進了灌木林。
霍蘩祁將不剩什麼東西的包袱一扔,輕快地往河邊跑過去。
山賊緊追不捨,到了河邊,只看到地上一隻包袱,什麼都不剩了。
拎哨棒的糙漢將棒子一扔,罵道:“大晚上見鬼了不成!”
那獨眼漢子眼力卻好,傻不顛顛地往月光底下河裡那道白花一指,“小、小娘子!”
糙漢一看,艹,跳河了!
他扭頭望向不成器的同夥兒,“會不會狗刨?”
獨眼漢子傻笑,“瞧你這話說的,咱們山裡的賊不都是旱鴨子嘛!”
糙漢又罵了句“狗孃養的”,拎著哨棒往回走,“趕緊走!這個沒了找下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