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臉上的雨水,邊問:“不知是誰,會不會咱們府上的親戚?”
☆、第143章
楚晴茫無頭緒,既然小僮稱呼大人,顯然是個做官的,而且官位應該不低,否則不可能用錦衣衛守護。
可一時又想不起會是哪家親戚。
好在小僮很快回來,仍是恭恭敬敬地道:“大人說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如果奶奶實在想見,就請隨我來。”
既然已經說了當面道謝的話,怎麼好出爾反爾?
楚晴朝暮夏點點頭,笑道:“有勞頭前帶路。”
出了偏廳,隱約聽到樓門口有軍士的說話聲,夾雜著女子的尖叫與吵鬧。
似乎是女子想進來,卻被軍士攔住了。
楚晴身形微頓,隨即加快了步伐。
過道長且深,有幾處木板因古舊而鬆動了些,踩上去吱吱作響,更是多了幾分空寂。
小僮在一扇門前停住,低聲道:“大人便在此處。”
透過半開的門扇,楚晴看到堆滿了書冊的長案,長案後面,一人臨窗負手而立。
他穿件鴉青色道袍,身材瘦削,斑白的頭髮高高地束在腦後,用根竹木簪彆著。
這身形……
楚晴咬住下唇,只覺得眼眶發熱,似有東西要滑落出來一般。
輕輕走進去,鼓足勇氣喚了聲,“先生!”
那人緩緩轉身,露出淺淡的笑容,聲音溫和低沉,“六……周奶奶,來妙應寺上香?”
她沒認錯,正是沈在野!
他比數年前沈太太重病時還要瘦,瘦得幾乎脫了形,膚色也不好,幹黃幹黃的,兩眼深凹下去,卻熠熠發光,犀利有神,似乎有種能洞察一切的睿智。
楚晴凝望片刻,腦海裡驟然閃現出她初次到沈家的情形。
春日正好,陽光明媚,院子裡飄著梧桐花的甜香。
他手把手教沈琴寫字,沈太太躺在躺椅上,溫柔地看著他們笑。
風輕輕地刮,吹動他的衣襬,袍邊的玉佩發出細碎的叮噹聲。陽光從梧桐樹的枝葉間灑落下來,他的臉斑斑駁駁,神情卻極溫和,聲音也柔,很耐心地道:“寫撇時手腕要用力,收筆時頓一下,這樣才有稜角。”
而她站在旁邊羨慕地看著猶如圖畫般和諧美好的情景。
淚水毫無預兆地流了滿臉。
楚晴哽咽著問:“先生幾時回了京都?”
“去年春天,已經一年有餘,”沈在野淡淡回答,展袖指一下旁邊的椅子示意她就座,自己仍坐在長案後。
去年春天,那時候她還在相看親事,不曾與周成瑾定親。
他既然回了京都,為什麼都沒人告訴自己。
楚晴心裡不知道是種什麼滋味,脫口問道:“先生可曾再娶?”
沈在野飛快地掃她一眼,默了片刻,低聲回答:“我無意再娶……此前諸番情緒均已陪葬,再無多餘心思應付他人。”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他與沈夫人青梅竹馬,少年夫妻,成親十餘載鶼鰈情深。所有最好最美的,他都經歷過,自然再不會遷就別人。
楚晴擦擦腮邊的淚,輕聲道:“我上個月成親的,是和靜大長公主的長孫。”
沈在野微微一笑,“我聽說了,他跟五皇子私交甚篤。”
“是,”楚晴並不否認,“他說跟五殿下很能合得來……對了,我大嫂診出喜脈了,今天特意來上香,還有我四哥正說親,約了女方家人在這裡相看……是太原知府的嫡長女。”
沈在野耐心聽著,緩緩道:“這門親事不錯,施震雖官聲不顯但頗有能力,你四哥是要走科舉之路,以後會是一大助力。”
楚晴展顏微笑,“我覺得施姑娘很有趣,應該能跟四哥合得來,”停一下,仰了頭問:“先生為何在這裡?”
她笑的時候,腮邊的梨渦隨之跳動,靈動俏皮。而雙眸才剛染過淚水,黑亮亮的帶著溼意,仿若山澗清泉,明淨透澈,又似雪後豔陽,瞬間明媚了整個屋子。
便是沈在野也不得不承認,她生得極美。
先前嬰兒肥已經褪去,完全出落成婷婷少女,眉梢眼底帶了婦人的柔媚可又不失純真與質樸。
就跟曾經的書信一樣,絮絮說著她身邊瑣事。
這樣毫無保留的信任與依賴。
沈在野掃一眼面前鋪開的紙張,思量會兒,才回答:“我仍在翰林院當差,前陣子經筵侍講提過興國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