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月軒地龍燒得旺,屋裡暖融融的像是春天,周雲琴已經會坐了,穿件嫩黃色的棉夾襖,手裡抓只撥浪鼓,用力地搖。
鼓聲斷斷續續毫無節奏,周成瑾卻像聽仙樂似的百聽不厭,間或用細棉布的帕子給周雲琴擦擦淌下的口水,滿足地說:“還是不當差好,在家裡老婆孩子熱炕頭多舒坦,要是當值的話,這大冷的天杵在外頭還不把鼻子凍掉。”
楚晴俯在炕桌上描花樣子,準備給周雲琴縫過年衣裳,聞言便笑,“早些年也不知是誰非得跑到西北去,西北比京都冷吧?”
是在說他往寧夏參軍之事。
周成瑾咬牙,“我是為什麼,還不是讓你給逼的,你要是早早嫁了我,我也不至於……”話音未落,看一眼窗外又嘆,“今年西北定然不好過,前天大同那邊遭災,大雪壓塌了房子,凍死不少人,五殿下親自過去賑災了。”
楚晴頓一頓,問道:“外頭可有施粥的,要不咱也舍點米送過去?”
周成瑾道:“幾天前就有了,還是廖家鋪子起得頭,四海酒樓也在施粥,這些不用你操心,家裡有我這個閒人呢。”
楚晴抿了嘴笑,說起閒,誰能比自己更閒,生完孩子這小半年,天天除了吃就是睡,氣色越養越好,腰間的肉也是越來越多,再懶下去恐怕就長成大胖子了。
兩人說笑一陣,見外頭雪已經停了,周成瑾披上大氅喚婆子進來掃雪,楚晴則把找出來的幾匹布攤開,笑著問周雲琴,“琴兒喜歡什麼顏色?”
周雲琴哪裡聽得懂,而且布匹不外乎是鵝黃、青碧和湖綠幾種,沒有吸引她的大紅大紫,所以就跟沒聽到似的,扔了撥浪鼓,也不知怎地將腳上棉襪扯了下來,抱著腳丫子專心致志地啃,直啃得滿嘴滿腳都是口水。
楚晴看了好笑,尋帕子替她擦了,“你這個小饞貓,腳丫子也能啃,嫌不嫌臭?”
周雲琴看自個小腳又被襪子包住,嘴一撇便要哭,楚晴忙把她抱在懷裡搖了搖,拿出徐嬤嬤前幾天剛送來的大拇指粗寸許長的面棒棒遞給她,“是不是牙癢癢,這個給你吃。”
周雲琴有了東西啃,便不再糾結腳丫子的事,呼嚕呼嚕又流了滿嘴口水。
只這個空當兒,天色已漸漸暗下來。
暮夏帶著小丫鬟小心翼翼地提著食盒進來,將飯菜擺在炕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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