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求娶吧?”
老夫人愣一下,笑著問道:“是哪家女子?”
“是我同窗好友柳志全的妹子,”楚澍傲然回答,“今年十五,不曾定親,性情很溫柔,又能做一手好菜。”
“你見過她?”老夫人慢條斯理地問,“她是哪裡人,家中是做什麼的?”
“是保定府人氏,家中父母皆亡故,只餘她兄妹二人變賣了家產在京都上學,柳志全已是舉人,只等著過幾天會試。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一個進士是跑不掉的。”
老夫人臉上強擠出的笑意漸漸凝結,“爹孃都不在,是個孤寡命,想必沒什麼福氣……你要真喜歡,成親以後納進來就是。”
“當妾?”楚澍輕蔑地嗤一聲,“我親如兄弟的同窗好友,他的妹子給我當妾?別的同窗會如何看我?”
老夫人被他毫不遮掩的輕視氣炸了,“一個破落戶的喪母長女,能進門當妾都已經抬舉她了,還想怎麼樣?我跟你大嫂已經商量出幾個好人家的姑娘,趕明兒我就找人去提親。”
楚澍“呵呵”笑道:“娘跟大嫂商量的,娘不是經常嫌棄大嫂出身商戶沒見過世面?”
老夫人惱羞成怒,隨手抓起炕桌上的茶盅就扔了過去。
楚澍不閃不避,茶盅貼著他肩頭掠出去,茶水灑了他一身,有幾根茶葉徑自掛在鴉青色的長袍上。
即便是這副模樣,楚澍仍不見絲毫狼狽,唇角噙著笑,“我一直不被娘看重,也不被幾位兄長待見,這倒罷了,也無所謂。現在我就想娶個合心合意的人怎麼了?娘要是不喜歡,成親之後我們就到處雲遊,四海為家。”
老夫人怒吼道:“聘者妻奔者妾,沒有父母之命,你們就是走到天涯海角,她也是個妾。你走吧,愛去哪兒就去哪兒。”
楚澍一言不發,轉身闊步離開。
老夫人氣得好幾天寢食難安,明氏撂下孩子在寧安院侍疾。
老夫人看著她越發煩躁,都是第一個開的頭不好,倘若長子長媳能出身名門,那些阿貓阿狗還敢抱麻雀一躍成鳳凰的念頭?
還不是連續幾個兒媳婦都不怎麼樣,才給了別人希望。
可到底那天當著明氏的面兒被楚澍揭了底兒,老夫人也不好再給臉色看,藉口孩子要緊讓明氏回去了。
明氏以為按著楚澍的氣性一準兒就收拾了行囊浪跡天涯,沒想到他行李收拾好了,人卻沒走,而國公府卻來了位不速之客。
來人就是那位性情溫柔薄有才名的柳姑娘柳月娥。
進門後就跪在地上,“奴家柳月娥拜見老夫人。”一管嗓子如玉珠落盤清脆悅耳。
老夫人端坐在太師椅上斜睨著她。
那會兒柳月娥才十五,正當好年華,纖纖素腰隻手可握,瑩白肌膚吹彈可破,穿一件有些發白的藕荷色滾黛青色寬邊的對襟褙子,秀髮梳成溫婉的墮馬髻,只戴兩朵寶藍色絹花,淡雅又素淨。
不怪楚澍能看中她,確實生得好顏色。
老夫人端著茶盅不緊不慢地啜了一口又一口,直喝了小半杯才道:“快請起,不知柳姑娘前來有何貴幹?”
“謝老夫人,”柳月娥站起來,從懷裡取出塊玉佩,“是府上四爺所贈,奴家愧不敢受,特來歸還。”
玉佩是刻著竹報平安紋樣的碧玉,的確是楚澍之前經常佩戴的。
老夫人眯著眼打量柳月娥,“你不敢要,大可當場就還給阿澍。”
柳月娥笑吟吟地道:“四爺的性子老夫人想必也知道,斷容不得人拒絕,何況當著我哥眾多好友,四爺說是定情之物……”
老夫人“哦”一聲,“這麼說你們是私定終身了?”
“不敢,”柳月娥不卑不亢地說,“奴家雖出身寒門卻也明白婚姻大事自當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沒有私相授受的理兒。再者,四爺身份高貴,奴家不敢高攀,只當作是四爺酒後玩笑罷了。”
老夫人審視她片刻,笑道:“柳姑娘氣度高華,難怪阿澍心動……既如此我就收下玉佩,此事到此作罷……阿澍行事乖張,喜歡信口開河,柳姑娘切莫見怪。”回身吩咐賈嬤嬤,“取百兩紋銀來,替阿澍給柳姑娘賠禮。”
賈嬤嬤進屋取了張一百兩的銀票。
柳月娥堅辭不受。
老夫人勸道:“你們兄妹二人在京都相依為命不容易,即便你兄長高中,想要謀得一官半職也需要上下打點,再者你年紀已經不小,以後出閣還得置備嫁妝。這次是阿澍魯莽,這賠禮的銀子怎麼也得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