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指示,跟在那位褚庫爾恆宜身邊多年; 時常目睹那位夫人對孫女的思念和深情。那樣質樸純粹的感情曾一度讓她很是羨慕。
卻沒想到; 有朝一日她能見到那思念裡頭的主人公。
而這位主人公似乎也是大人的心頭好。
登時; 她的心裡便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
隨著她對譚書玉的關注越多; 她越發羨慕那個女孩。
父母意外雙亡; 祖父外祖父忙得無暇照料她,她卻能自己將一團亂碼的生活過得風生水起。
她有出水芙蓉般的容貌; 有極聰慧的腦子; 還有柔和又不失剛強的性子。她人緣很好; 亦從來不乏追求的異性。她向來潔身自好,從不與哪一位異性過從甚密。
這樣伶仃長大卻又落落大方的女孩; 正是嘉穗夢寐以求想要成為的模樣。
不知何時起; 她心中漸漸開始意難平。
譚書玉之所以活得這樣好,只不過因為她出身好、運氣好。如果她嘉穗有譚書玉一半的出身和運氣; 她能過得更好。
她不想再去觀看譚書玉的人生; 可是每一次總也忍不住便要偷窺。
這一窺視便再也停不下來; 彷彿上了癮,戒也戒不掉。
可越看心裡的嫉妒便越發扭曲,一個大膽卻又荒誕的念頭浮上了她的腦海。
族內一向會為地位高的後嗣配備影子,如她這般跟在大人身邊且又是一個支姓下任掌家人身份的,更應配備高階的影子。
可她至今沒有與自己相配的影子。
不是大人不願給,而是她眼光太高,一直沒能挑到合適的影子。
如今,她的心裡已經有了人選。
“大人,您說我自己選好了影子人選,告訴您就成。”她垂頭道,“現下我找到了個合適的人選,想請您過目。”
大人略有些驚訝:“終於選出來了?是哪家的孩子?”
她雙手將譚書玉的資料遞了上去:“北平譚公的嫡孫女。”話音未落,她已心跳如擂鼓,但看大人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頭頂之上,大人沉默了半晌,繼而笑了:“你的胃口倒是大,竟想到讓譚公的孫女做你的影子。雅博的影子也沒有你挑的這個來得難辦。”
她心頭惴惴,眼中卻半點不顯:“天下哪有大人辦不到的事情?”
大人屈指扣了扣扶手:“不必激我。如果你想要這個譚書玉作你的影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得自己去將她擒來,拉皮磨骨,且還要淬鍊她的忠心。畢竟譚書玉年紀已不小,思想已初步成型,能不能收服她就看你的本事了。”
她心頭一喜,大人這是鬆口了。
“大人,我並沒有想將譚書玉擒來磨骨的意思。”她緩緩將自己的心思全盤托出,“不用她來磨骨,我磨。”
大人一愣。
“族內最頂尖的影子終其一生也不知道自己是個影子。我知道以我的身份沒有辦法得到這樣一個自出生起就磨骨作我影子的好苗子,但如今我卻可以另闢蹊徑。”
她抬眸看向太師椅上的大人,目光灼灼:“我自願磨骨,磨成譚書玉的樣子。她不必知道我的存在,我卻能依附她的資源生長。雖自古只有被磨骨的影子,沒有被磨骨的正主,但我願意做第一個磨了骨的正主,望大人成全!”
小室內一陣沉默。
過了許久,大人的聲音在頭頂徐徐響起:“你用這樣的法子讓譚書玉作那個不知自己是影子的影子,不覺得有些冒失麼?”
她垂頭不語,冷汗已浸溼了後背。
“磨骨磨的不止是形,還有身和心。你自願磨骨正形,必然也自願去模仿譚書玉的性格舉止,你自己覺著,這樣的你到底是正主還是影子?”
冷冰冰的話語如浸了鹽的鞭子,一下一下鞭打在她的臉頰,火辣辣的,好不難受。
“請大人成全。”
大人輕輕地“呵”了一聲:“我頭一次聽到如此冠冕堂皇的理論。明明上趕著要去作別人的影子,卻還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是正主?”
“我族內之人不得有這樣的媚骨之態。我不準。”大人冷冷拍了板。
她以頭觸地,行了一個大禮:“大人,這絕非我嘉穗媚骨,只是這個方法確實能給您帶來諸多好處,我都是為了您考慮啊!”
大人默了默,似在思考什麼。又過了許久,他開口道:“你自己想清楚了?”
一股狂喜自她的心底升起:“想清楚了,嘉穗決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