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飛揚勇冠三軍,這些年來習武修兵略有所成,已具統帥之才,可當方面之任。沈重忠直可靠,但有所遣。必會不折不扣、足尺三寸的完成。禁軍偏將劉當乃是商戶人家出身,精於籌算謀劃,負責諸部協調、糧餉排程、後勤統籌,足可勝任。禁軍偏將張得勝自幼在黃河邊長大,諳熟水性,可調水師為將。禁軍驍騎將軍陳準不僅擅長野戰,于軍械應用之道亦頗有研究,衝陣破城,皆可用之。此外葉闖本部六萬人馬,加上後續增援的一萬淮南軍,兩萬金陵軍,必須受我節制。”
在趙啟看來,楊致這個要求根本就不是要求,簡直是避重就輕、答非所問。然而話不說不明,強笑道:“姐夫真是舉賢不避親啊!衛飛揚與你有八拜之交,沈重與你有郎舅之親,劉當、張得勝、陳準都因你當年迎駕之時由一介校尉揀選擢拔而有今日,葉闖與你惺惺相惜,甚為相投。即便如此,我都答應你!”
“連同兵力與耗用,我也一併答應。只不過剛歷大戰,兩方面都有些吃緊,你要多給我一點時間。——還有呢?我指的是功成之後。”
楊致淡定的道:“且不忙說功成之後。我的第二個條件,是因我老夫年邁,思鄉親切,想舉家遷回信陽老家居住。我說句大實話,與其在老爺子百年之後扶靈回鄉歸葬,還不如在生之時回去好好過上幾年。當初我們遷居長安來得堂堂正正,遷回老家也想走得風風光光。”
舉家遷回信陽老家?!開玩笑!你想都別想!趙啟一時情急,下意識的一口回絕道:“不行!……絕對不行!”
楊致笑問道:“你就不能再考慮考慮?”
趙啟注意到了楊致的措辭,皮笑肉不笑的反問道:“你是讓我考慮?而不是商量?你確定是要求?而不是請求?”
趙啟難以答應本在意料之中,反應之大則是楊致的意料之外,耐著性子說道:“你可以體體面面的送個順水人情,我們也好走得安安心心。”
話雖婉轉,卻明白表示不容商量。
趙啟強自按捺心頭的惱怒之意,試著勸道:“富貴還鄉,落葉歸根,本是人之常情。大夏高官將帥外任,家眷留居長安,乃是不成文的定例。我若為姐夫首開其例,日後怎麼向文武百官交代?”
楊致堅持道:“富貴還鄉還在其次,落葉歸根才是我家老爺子的心願。所謂高官外任,家眷留京。無非是押為人質罷了。一人獲罪,追究株連起來無疑也更為方便。若真是碰上了個心腸夠狠夠硬的主,那也是白瞎,不無自欺欺人之嫌。規矩都是人定的,既是不成文的定例,那麼說並無名正言順的法理依據。許或不許,猶在兩可之間。”
“再說滿朝文武百官操守不一,貧富有別,不見得人人都有攜帶眷屬在京置業安家的能力。據我所知,在朝為官而家眷留居原籍者,就佔了六成之多。不說別人,就說此番戰死的驍騎將軍李為,從三品的武職品階不算低了吧?他在長安有府邸嗎?有家眷嗎?”
“你不放心就說不放心,別扯什麼首開其例。也犯不著向文武百官交代什麼。”
“你?!”楊致一番說辭,令趙啟一時無言以對,索性直說道:“你本就名振天下,在朝執掌大夏海關,在野勢同一方諸侯,如今再將大夏大半兵力交與你手,換做是你,你會放心麼?”
楊致悠然道:“有什麼不放心的?大夏立國至今已歷四世。國勢強盛,深得人心。根基日趨牢固。莫說我從無挾勢自立的念頭,就算是有,焉能成事?你怎麼對大夏、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呢?”
“任我滅楚統帥,至今只是假設,尚未成為事實。如何取捨,最終決定的是你而不是我。所以這跟我想舉家遷回信陽。不是什麼必然的先決條件。你何必那麼緊張?”
“不管你是否用我統軍滅楚,大夏海關總督我都早就不想做了。當初白手起家,如今架構完善,吏屬得力,運作成熟。厘稅收入穩定。截至上年年末,上繳國庫之銀已逾六千萬兩。毫不客氣的說,我自認不辱使命,對得起大夏,對得起先帝。卸任交與朝廷,我已十分放心,也省得你從旁眼饞,老是暗自惦記。”
“我老父妻兒遷回信陽,只為滿足老爺子的心願,盡人子孝道。除此之外,其實與留居長安並無太大分別。信陽到襄陽相距五百餘里,大軍沿隨州一路南進,只會相距更遠。即便事有萬一,你以為我滿門老幼婦孺都有會飛的本事?到時候你勢必會令人將我全家死死盯住,你以為地方官與當地駐軍都是瞎子麼?”
趙啟登時大感頭痛,連連揮手道:“罷了,罷了!我承認說不過你!……任你說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