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顏不悅?簡直是憋了一肚子邪火。兩份奏章如出一轍,何須細看?楊致!又是楊致!楊致到底給了你們什麼好處,以至於讓你們對他這般念念不忘?平日你們出入御書房如同自家後院一般隨便,居然用當庭上奏這一招來壓朕?兩個蹬鼻子上臉的老東西!
其實趙啟並非不知好歹。正如王雨農所言。只是年輕氣盛、不夠老到而已。
先前以為,王雨農門生故吏遍佈天下,陳文遠舊屬將佐廣佈軍中。二人同為輔政重臣,恐有掣肘之憂。登基之後於風平浪靜之時。二人鎮國柱石的作用還沒怎麼顯現出來。此番遭逢危機,若非兩位老臣坐鎮。王雨農竭力壓制文臣,陳文遠盡心威懾武將,朝堂內外只怕早已亂成了一鍋粥。寧王與康王本來就是一有機會就唱反調,這段時日更是每日必來上朝,而一大把年紀了的兩位老臣也是風雨無阻的全程奉陪,這又是為了什麼?
趙啟也比任何人都清楚楊致的脾性與本事。除了唯恐被楊致看輕,暗暗與之較勁,還有一個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或者說不願意承認的原因,擔心沒有足夠的能力駕馭楊致,在心底對楊致懷有深深的畏懼感。
不管怎麼說,事到如今,是躲不過去也繞不過去了。反過來一想,父皇能用楊致,我為什麼不能?趙啟深知楊致不比尋常朝臣,若是開出的條件不合他的胃口,或是無端尋釁,他就真敢與你當場翻臉。用則用矣,有些至關重要的敏感話題,還須借兩個老東西之口,事先說清楚的好。
冷靜下來用心思慮半晌,叫過金子善吩咐道:“去召老太尉與王相即刻前來覲見。”
“遵旨。”金子善早已看出趙啟退朝之後臉色不善,小心提醒道:“皇上,此時已經散朝,老太尉與王相或已出宮回府,只怕要勞皇上稍等。”
趙啟沒好氣的道:“讓你去你就去,哪兒來那麼多廢話?今日便是用鞭子趕他們都不會走的,只管去內閣公事房找來便是。”
金子善能得先帝器重,以至於抬到能與楊致等人相提並論的位置,絕非笨人。作為貼身內侍,他已明顯感覺到新皇比先帝更難伺候。是以不再多說,應聲領命而去。
陳文遠與王雨農如願奉召而來之後,賜座賜茶的禮遇自然必不可少。二人屁股尚未坐穩,趙啟便拿起兩份奏章往御案上一扔,開門見山的問道:“二位老大人,你們這是幾個意思?”
皇帝竟是問得如此直白,二人互望一眼,王雨農鄭重答道:“回皇上,老臣與文遠既受先帝賞識重用之恩,又負託孤輔政之責,是以旦夕不敢有絲毫懈怠,對大夏與皇上不敢有不二之心。皇上登基未久,本是萬事待興。然則皇上雄才初露,大略方顯,大夏不容動盪。而楊致有經世之才,可為輔佐。是以老臣與文遠斗膽舉薦,萬望皇上審慎諫納。”
要旗幟鮮明的表明立場,要向皇帝說明當前的情勢,還要附贈馬屁高帽兼顧皇帝的臉面,這篇文章實在不好做。王雨農圓轉如意的隨口道來,竟是毫無阻滯。
陳文遠既是與王雨農捆綁而來,伸頭縮頭都已無用,慨然加了一把火道:“皇上,楊致文武雙全,更兼財力雄厚,事君以誠,事國以忠,事無鉅細,素不推諉。若不大用,委實可惜!”
陳文遠心機之老辣,比王雨農差不了多少。坦言楊致既有能力,還很有錢。以前沒少給大夏賣命,卻從來沒給你們老趙家的江山帶來過什麼威脅。用或不用他是無所謂,那是你的損失。
趙啟板著臉道:“兩位卿家且說句公道話,如今大夏之情勢,與十年之前相比如何?當年的大夏北受突厥襲擾之苦,南與南楚對峙於襄陽,現今應該只好不差吧?朕承認楊致確實是個能臣,在他海關總督任滿之後繼續留任,難道還算不得重用?難道真到了非要靠他回京來收拾局面的地步?你們這般聯袂舉薦楊致,還不如敞明瞭說,朕就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庸碌之君呢!”
陳文遠與王雨農雖是一心為了大夏著想,但一方面是擔心因楊致不召而歸為日後君臣反目埋下隱患,另一方面也確實有擔心趙啟能力不足的意思。楊致或許沒有稱王稱帝的那個心思,至少目前沒有。可他從來就是個不好惹的主,一氣之下想要攪亂大夏倒是易如反掌。
二人異口同聲的請罪道:“皇上息怒。臣等絕無此意,萬望皇上明鑑。”
趙啟冷笑道:“是不是這個意思,你們心裡應該有數。朕懶得與你們計較,姑且當你們說的是真的吧!你們都是三朝元老,都是先帝託孤輔政重臣,那朕也跟你們說幾句掏心窩子的大實話。”
“楊致在朝已是官居三品,爵封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