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雨來得迅猛,如席捲大地一般,噼裡啪啦的,不斷有雨絲從視窗飄進,打溼了她本就單薄的衣裳。夜風開始呼嘯,帶著雨水沖刷過的清爽,秦艾詞閉著眼猛力地嗅了嗅清新的空氣,悶熱許久後的大雨,總是讓人迷戀。
漸漸,狂風往溼涼的衣領裡灌進,生出幾許涼意,秦艾詞瑟縮了下身子,睜眼,看著被大風吹得吱呀作響的窗戶,好不容易養得大好的身體,不敢再經一次折騰。
秦艾詞彎腰努力去夠窗沿,奈何窗戶被風吹得大開,手臂有些不夠長,掂了腳,身體緊緊貼著窗臺,使勁兒伸長了手,指尖終勉強挨著了窗沿,卻使不上力拉過來。
突地一道閃電劃過,一瞬的光亮劃破暗黑的天際,秦艾詞被它驚嚇到,整個人差點從二樓視窗栽下去,好在雙手及時扶住窗臺,才稍稍穩住身體。
也是藉由那一瞬的光亮,讓秦艾詞瞥見樓下站著的身影,孤獨的立在雨中,兩人對視,在閃電的照耀下,她看見了他煞白的一張臉,待她還想看清,四周恢復一片暗黑,她睜大眼努力在黑夜中尋找樓下的身影,卻再看不見,剛剛那一瞬,仿若是她的幻覺。
自嘲地笑了笑,心中暗暗責備自己,自從那日從西廂房回來,他再沒有出現在她面前,不過兩日,便讓她生出幻覺了!
雨愈來愈大,探出去的半個身子都被打溼,散落的頭髮溼噠噠地貼緊在臉頰兩側,她再次踮起腳,幾乎僅腳尖點地,上半身全力矮下去,拉長了手臂去扯窗沿,幾次失敗,又再接再厲。
許是太過專注與窗戶鬥爭,秦艾詞竟沒有注意到身後傳來的疾步聲,突地,一隻修長的手臂攬過她,將她整個人輕鬆抱起,護在了懷中,另一隻手臂隨意伸展出,便可扶上剛剛自己使力都夠不著的窗戶。很快,窗戶被人合上,整個過程秦艾詞都一言不發,因為身後的氣息她那樣熟悉,是杜朝陽。
杜朝陽沒有停頓,直接攬著她走到床塌邊,將她放下,冷聲道:“你不要命了!”
冰冷的語氣裡竟聽出一絲擔憂,秦艾詞以為是幻聽,抬眼對上杜朝陽,他眼中的憂慮一閃而過,恢復清冷,說道:“要關窗可以喊丫頭進來。”
秦艾詞仍舊看著杜朝陽,他一身溼漉漉的,從頭到腳,顯然在被大雨澆淋過。剛才竟不是幻覺,站在她樓下的,果真是杜朝陽,可是大雨天,他站在雨中張望什麼?
被秦艾詞盯得有些不自在,杜朝陽低下了視線,避開與她的對視,誰曾想她脖子下的風景更是令人移不開視線。夏夜裡,本就穿著很輕薄的裡衣,被雨水打溼後,溼黏黏地緊貼在身上,勾勒出胸前完美的曲線,還時不時有雨水從她下顎低落,點在胸前,更是魅惑。
喉嚨一緊,杜朝陽嚥了咽口水,臉上漾起一絲不自然的紅暈,神情專注。這般異樣,讓秦艾詞有些疑惑,後知後覺地順著他的視線低頭,待看見胸前的景緻,臉上一紅,整個人迅速縮排錦被中,蒙著頭,一言不發。
“淋了雨,就這麼睡下,容易染上風寒,你身體最受不得涼,竟還這般不會照顧自己。”說完,杜朝陽轉過身,道:“我叫丫頭給你燒些熱水來,泡個熱水澡再睡。”
秦艾詞在被窩中屏息聽著屋內的動靜,起先很是安靜,而後腳步聲漸遠,直到聽見房門關上的聲音,秦艾詞才慢慢探出腦袋,緩緩坐起身,一臉的懊惱羞愧。她哪裡知道,她身上每一處,該看的不該看的,杜朝陽可沒少看!
沒多久,果真有丫頭拎了熱水進來,經過一夜折騰,秦艾詞整個人沒在水中,放鬆了身心,慢慢體味著窒息的感覺,亦強迫自己冷卻下心中的悸動,如今,她身上揹負的不僅僅是她自己的愛情,還有大梁的基業,有陛下的江山,和靖忱的鮮血,不能忘,都不能忘……
…
“阿嚏~”
一個噴嚏,青和端過熱湯,道:“好在沒加重風寒,否則姑姑回來又要撅奴婢的耳朵了。”
秦艾詞揉了揉鼻翼,今晨張大夫過府來給她把脈,說身體並無大礙,只是湯藥不能斷,再過些時日,就能全好了。
“奇怪,張大夫一直是隔三日過府看診一次,昨兒才剛來過,今早怎麼又跑一趟來檢查公主脈相?莫不是老大夫上了年紀糊塗了?”青和一邊收拾湯碗,一邊嘀咕說著。
知道她昨夜受了寒的只有杜朝陽,張大夫應該是他一早叫來的,他昨夜子時還沒入睡,五更天又得上朝,還得提前囑咐張大夫,哪有時間休息?這般想著,秦艾詞只抿著唇不說話。
“對了,聽紅線講,今早將軍出府時面色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