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寶聽了毛頭這話,眼珠子轉了轉:“你要是能跑去豆腐作坊買兩塊豆腐,我就給你燒綠豆湯。”
“成啊!”毛頭一口答應,隨後就蹭到了喜寶跟前,問她,“你打算燒啥好吃的?”
“前個兒二奶奶端了一碗泥鰍燉豆腐,味道可鮮了。咱們也買上兩塊,等晚上大姐回來了,我給她做好吃的。”喜寶美滋滋的想著,突然想起他們幾個小的手裡頭都沒錢,忙轉身跑回屋,“奶!”
買豆腐不用票證,可要自備豆子,還有手工費。趙紅英聽說喜寶饞豆腐了,二話不說舀了一碗黃豆,又摸了三分錢:“毛頭,去買三塊豆腐來!”
毛頭立馬答應了,臨出門前還不忘叮囑喜寶:“你別出門啊,等我回來跟你一起去摸泥鰍。”
“我就在家裡陪遲遲。”喜寶衝著毛頭擺了擺手,就往屋後去了。
家裡去年養的公雞母雞們,都已經長大了。去年過年那會兒,趙紅英瞅著半大的雞們,愣是沒捨得動刀子,可今年就未必了,哪怕不是自家人吃,也可以殺了賣給供銷社,能換錢和肉票,隊上的人家好多都是宰了雞換成錢和肉票,等嘴饞時,再去城裡割上二兩肉,感覺比一口氣吃整隻雞來得划算。
喜寶只慶幸,她的遲遲是隻小母雞。
不過也不算小了,早幾個月前,遲遲就開始下蛋了,下得還挺勤快,一天一個蛋,幾乎天天都不落。你問喜寶咋就肯定是遲遲下的?因為每回喜寶往雞窩裡鑽,遲遲都會撲騰著翅膀,在一窩雞蛋裡準確的指出哪一枚是它下的。
天色還早,喜寶過去時,還有幾隻懶的正在角落裡縮成一團打瞌睡呢,熟門熟路的摸到擴大了好幾倍的雞窩裡,喜寶一眼就瞅到了她的小遲遲。
“遲遲,我來了,你今天下蛋了嗎?”喜寶貓著腰走到遲遲跟前蹲下,卻見遲遲並不像以往那樣高興的迎接自己,而是整個胖身子都窩在草堆裡,“你怎麼了?”
遲遲“咯咯”的叫了幾聲,卻並不挪窩,喜寶越瞅越奇怪,想了想還是跑出來找她奶。
不一會兒,她就把趙紅英拽到了屋後:“奶,遲遲好像生病了。”
“傻姑娘喲,它這是抱窩了。”趙紅英順著喜寶指的方向瞅了一眼,就有了定論,“就是要當媽了。”
這下,喜寶聽明白了:“那我回頭多挖寫蚯蚓和小蟲子餵它。”
趙紅英順手撿了旁邊草堆裡的雞蛋,拿著雞蛋對著陽光看:“也不知道它屁股底下那一堆雞蛋好使不,我挑一些出來,等天黑給它換過來。”
喜寶知道並不是所有的雞蛋都能孵出小雞來,可她並不會看,只能跟在她奶身後,看著她奶了拿了幾枚雞蛋往屋裡走,又從屋裡仔細的挑出了好些箇中意的雞蛋,特地擱在一邊,還交代她這些雞蛋不能動,要吃雞蛋去灶間拿。
自打政策放寬了之後,社員們的生活條件明顯好了很多。以前,家家戶戶最多隻有兩三隻雞,哪怕下了雞蛋,也都是攢起來,去供銷社那頭換針頭線腦的。現在就好了,各家少的也會養七八隻雞,像老宋家就一口氣養了十五隻,那些多餘的,大半換給了隔壁二奶奶家,小半也叫趙家換去了,到現在,都已經長成了。
等毛頭端著盆兒回來後,喜寶就跟他出去抓泥鰍了,其實根本就是毛頭在抓,喜寶只是蹲在旁邊守著木桶。
收穫倒是不錯,尤其毛頭手法好,伸出三個指頭,一抓一個準兒,花了半上午的時間,木桶裡就已經是裝了大半泥鰍。
泥鰍帶回家不能立刻吃,還得用水養著等它吐泥。好在喜寶本來也沒打算中午吃:“叫它們慢慢吐泥,吐乾淨點兒,晚上我給大姐做泥鰍燉豆腐。”
張秀禾在一旁拿著水瓢舀水,聽了喜寶這話,頓時笑開了:“人家就要下鍋了,你還讓人家把泥吐乾淨點兒,這不是埋汰人嗎?”
喜寶無辜的望著她,想說她以前就是這麼幹的,每回泥鰍都把泥吐得很乾淨呢。
這天當然也不例外。
又叫了毛頭生火,喜寶已經不需要踩著小板凳了,她這一年裡竄高了不少,瞅著比毛頭還高了一指頭,起碼上灶臺是用不著板凳了,就是這個事實叫毛頭氣得不輕,也讓強子沒少笑話他。
不過到現在,毛頭已經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他聽了他爹的話,深以為男孩子長得晚是事實,牟足了勁兒要多吃多喝,好快快長高超越喜寶。
相反,喜寶完全沒這個想法,就是覺得長高以後方便了許多。這不,她站在灶臺前,揮舞著炒勺,光看那架勢,特別有大廚的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