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能留住大殿下,給他足夠的時間去說服他,葉明海只得撒了謊,告知大殿下說,他的身子便是拿針灸逼出了毒素,也需得他輔以藥物,再調理一段時日才可。
覷得潘小桃臉色不好,葉明海想了想,笑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知小桃你素來便是個心善的,總是都出手相助了,也不差再多些時日。若非是我那裡人來人往,不甚清淨,便是將他移去我那裡也是可行的,只是養身子還是清淨些好,你且忍耐幾天吧!”
見潘小桃仍舊不高興,葉明海笑道:“他也是可憐,一個人出門在外的,也沒個人相幫。即是咱們碰上了,便幫他一把,也是積德。”
潘小桃皺著眉道:“不是我刻薄無情,只是那人來歷不明,又中了毒,留在家裡怕招了禍事。”
葉郎中笑道:“莫怕,那毒倒也尋常,只怕是路上誤吃了野果子。”
很快便入了夜,葉郎中卻是提著一壺參湯往崔家來了。給他開門的是長生爹,前些日子,長生爹跟著東家去了外地,回來便知道家裡頭多出了兩個人來。一個被關在地窖裡頭,半死不活的模樣。一個身中毒素,正等著針灸治病。
他是個老江湖,只見過了那麼一面,便覺得小屋裡頭的那人氣度不凡,倒不似市井中人。如今見得葉郎中踏夜而來,竟是為著給那人提了參湯喝,一面請了葉郎中進家,一面卻疑雲上心頭,只覺這葉郎中對那人好似頗為在意。
臥房裡,潘小桃正坐在床沿上,崔長生坐在小杌子上,正為她洗腳。輕撫著肚皮,潘小桃朝窗子那裡張望了幾眼,隨後低聲對崔長生說:“長生哥哥,你去外頭瞧瞧,看是誰來了。”
崔長生應下,拿起擦腳布給潘小桃擦乾了腳丫,扶著她在床上坐好,才端著盆往外頭去了。須臾,轉回屋來,道:“爹說是葉叔叔,給小屋那人送了參湯來的。”
潘小桃一愣,隨即便起了疑心。那葉郎中雖是心善,可這漏夜送湯,還是他親自送,卻也太過殷勤了些。若是不認識的,出手相助已是了不得,哪裡至於這般細心照料。莫非是舊相識?
正疑惑著,聽得長生爹在外頭叫長生,長生應了聲,走了出去。兩人隔著一扇門低低說了一會兒,崔長生轉回來便同潘小桃說道:“桃妹妹,爹說,天兒眼見著就要愈發的寒冷了,地窖裡頭的那女人,老呆在咱們家也不是一回事兒,萬一死了倒是晦氣,叫你儘快把那女人打發出去。
潘小桃也正有此意,眼見著天兒愈發冷寒了,萬一那女人死在家裡頭,以後豈不是一想起來就心裡頭膈應。便道:“我瞧著趙大哥那寒症老早兒就好了,也不知賴在咱們家做甚。明個兒你便和他說,叫他趕緊走,把那小子也帶走,順便再把那女人送出去,便按著以前說好的,叫她去做了叫花子,沿街乞討備受悽苦,也好嘗一嘗這世間的苦痛。”
說著繃起唇,下了床從妝匣的格子裡頭拿出了一把精緻的小刀兒。擱在手心上摩挲了幾下,轉過身道:“那年我還小,有次見著隔壁小哥哥有那麼一把小刀,便眼紅,回頭兒便非要娘也給我買一把。娘不肯,說是女兒家,擺弄這些利器不像回事兒,不肯給我買。後來我不肯吃飯,餓了兩頓,娘便買了這把小刀給我。”
說著眼中垂了淚珠兒來,潘小桃伸手擦去了淚,眼裡頭的神色漸漸變得尖利起來,道:“你就用這把刀兒,把那女人的臉給割花了。毀了她的臉,我看她還有本事吃香喝辣。”
崔長生瞧著潘小桃手心的那把小刀,心裡頭想著要去割了那女人的臉,便有些發憷,只是這事兒是自家媳婦兒囑咐的,為的還是丈母孃,嚥了口吐沫,接過了那把小刀,虛弱地回道:“好。”
潘小桃立時發現了崔長生的怯弱,唇角勾起笑,道:“莫要怕,只當那是素日裡你宰殺的雞崽兒便是,又不是要了那女人的命,想想我當日被那王家婆娘打得死去活來,可不都是她害的。”
這般一說,崔長生想起以前經常看見的,媳婦兒腕子上青紫斑斕的淤塊兒,登時心裡頭充滿了怒氣,鎖緊眉怒聲道:“我才不怕,桃妹妹放心,我一定在那女人臉上深深地割上幾道兒,給你出氣。”
翌日,崔長生便去尋了趙新林,將潘小桃的意思說給了他聽。趙新林聽罷,轉頭看了潘曉一眼。
潘曉正在看書,卻是一本說道兵法的書,正是讀得津津有味,耳朵裡聽進了那麼一兩句,這書便看不進去了。這罪合該那女人受,只是想著自己究竟是那女人生的,心裡頭又隱隱的有些不忍。
見趙新林轉頭去看潘曉,崔長生也轉頭去看,他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