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囑咐下頭的人審慎些,卻是不知為何最後信沒到陸姑娘手裡。”
楊順見世子面色愈冷,小心翼翼道:“莫非是沈惟欽半道……”
“不是他,他不會幹這種於他而言獲益甚微又頗費氣力的事。”況且,他如今的精力都放在固位上,暫且沒有餘暇去理旁事。
楊順啞然,那他就當真猜不著了。只這差事確乎是辦砸在他手裡,不免心下惴惴,躬身請罪。
謝思言心中鬱亂,暫揮退了楊順。
他靜坐緘默。
如若不是陸聽溪今日提起此事,他還不知他那封回信根本沒到她手裡。因著那回信裡並沒說什麼著緊之事,他當時只以為小姑娘看了信就丟在一旁,所以去了信後,沒收到小姑娘的迴音他也不甚在意。
但如今看來,卻是這中間出了變故。
楊順平素辦事牢靠,能從楊順手底下的人手裡截走信,並且還能不驚動他——能做到上項兩點的人,少之又少。
也就只有那幾種可能了。
他只希望不是他想的那種可能。
不多時,楊順又硬著頭皮進來,將皇帝欲為幾個宗室子擇妻之事稟了謝思言,僵立著等他示下。
謝思言只抬了下眼皮:“怎還杵著?還有旁的事?”
楊順驚異:“您……”您不擔心陸姑娘那頭?
謝思言知道楊順在想甚。
他還真不擔心。
陸聽芊得知祖父的決定時,倒有些不知所措。
她也知嫁入宗室的弊端,但那要看是嫁誰了。若對方是她心儀之人,那她甘之如飴。然她也知此去是人家選她而非她選人家,不是她想嫁哪個就嫁哪個的。
陸聽芝見妹妹神思恍惚的,扯了她一把:“還在想那件事?不必憂心,祖父說了,你八成是選不上。”
她這話被恰巧進來的孟氏聽見,被狠瞪了一眼。
“淨咒你妹妹,什麼叫八成選不上,你就不能說點好的?你妹妹若中選,咱們豈不是都跟著沾光?”
孟氏並不認為嫁入宗室是壞事。什麼離孃家遠難見面,嫁出去的姑娘本就不能常回孃家。況且只要自家過得好、能給孃家帶來榮光與利益,那就是好親事,想其他有的沒的作甚。
她這簡直是才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若此番她這小女兒能中選,那也算是了了她一樁心事。
孟氏與兩個女兒閒話間,說起了去謝家賀壽之事。
“再不幾日,就要去給魏國公上壽,你們屆時都給我緊著皮,可別衝撞了貴人。”
陸聽芝與陸聽芊對望一眼。她們都知母親話裡的意思是讓她們莫得罪魏國公世子,那可不是個好惹的。
魏國公做壽這日,陸聽溪到了謝家,與一眾女眷往後頭園子裡去時,瞥見了一個坐著輪椅的錦衣公子的身影從花葉間一閃而逝。
她一頓,隨即想起了這位是誰。
謝家旁支的子弟,謝思豐。
謝思豐是謝思言堂叔的兒子,算來是謝思言的堂弟。這位當年從馬上摔下,自此雙腿就廢了。眾人揣測這是謝思言設計的,還有人說謝思言過於毒辣,對自家兄弟竟涼薄至此。又說崇山侯家那個子弟也是折在謝思言手裡的,因此對謝思言更是非議頗多,不過只敢在私底下說說而已。
謝思豐的意外大約確實是謝思言設計的,她是當年寥寥幾個知情人之一,大致能猜出一二。至於崇山侯家的那個子弟,她不甚確定,也沒有向謝思言求證過。
她當年或許還覺得謝思言報復過甚,但年歲漸大後,她倒也能理解幾分。
謝思言十歲之前雖也待人冷淡疏離,但並不是眼下這般睚眥必報的性子。他是天之驕子,秉性驕傲,有時被人冒犯了、衝撞了,也懶得與對方一般見識,他曾親口對她說過,他覺得跟他們這幫人計較,跌份。
但十歲那年發生的那件事,徹底改變了他的想法與心性。
當時謝宗臨在官場上接連遇上幾樁麻煩,眾人見過了半年,謝宗臨的境況仍無轉好的跡象,就慢慢開始轉了風向,轉去巴結謝家二房。
年紀越小越敏感,謝思言即刻就發覺了周圍眾人對他的冷遇。連下人都私下議論說大房怕是要倒了,謝思言的世子之位怕也保不住了云云,被謝思言發現,將那幾個嚼舌頭的下人全綁了發賣了。
謝思豐等人便是在此時落井下石。先是使人劃破了謝思言新裁的衣裳,後又往他的茶罐裡撒沙土,諸如此類的小動作做了不少。謝思言也只是當場發作一下,並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