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燒吧!燒吧!把這情絲徹底斷了,也就罷了!罷……了!
大銅火盆裡的炭火把女人的臉映照得通紅通亮,嗤拉呲拉,眼看著火苗正燒竄得旺盛——
“——孟靜嫻,你還不趕緊給我跪下!跪下!”
是葉錦繡。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任重道遠啊!
盧相(斜眼):不知這女人又想揹著老子幹什麼了?
第64章 冷戰
閨房的氣氛僵澀又沉悶。
兩個人誰都沒說話。
那個大銅火盆裡的東西還在滋滋啦啦燃燒作響; 閃亮的火光; 把整個屋子都映得格外亮堂。
錦繡真的快要給孟靜嫻這女人給氣死了!氣吐血了!
就那麼一直站在茫茫火光掩映下的孟靜嫻,今日,穿的是一襲半新不舊藕色小襖絨裙; 寶髻鬆鬆而挽。臉色悽悽慘慘又慼慼。最開始; 在錦繡推門一聲不吭進來時; 出與本能,她要想自我保護與遮掩。狼狼狽狽,手腳哆裡哆嗦地; 試著把那火盆一端; 然而,衣服的袖子卻因那火盆差點給燒個大窟窿。最後,眼見遮掩不住,便對錦繡慌里慌張解釋道:“哦!弟、弟妹啊……瞧我,這些都是不要的舊東西,燒了來取取暖也好……”錦繡真的又很想笑了。這麼說; 偌大一個首相府邸; 怎麼?連幾塊獸碳都給你寡婦供應不上嗎?——還要自找些東西取暖?不過,只是淺抿著嘴兒冷笑兩聲,“呵!大嫂啊大嫂!你到了現在,都還想要瞞著我麼?嗯?”
錦繡快要給這女人氣死!氣吐血!
聯想上次燈會,她在盧信良跟前兒怎麼遮掩圓謊不提。後來,單獨把她和盧信貞各請閨房,旁敲側擊; 審問了又審問,可是,這女人,死咬著牙關,就是一副任你打死也不說……
“怎麼著?是在學林黛玉的斷稿焚痴情呢?你的那寶哥哥,難道,就真的從此不放心上了?你敢保證?”
錦繡現在的言辭不乏顯得很犀利,很盛氣凌人。而她所知所獲的知識又是太多太多。當然,是來自於她那個古怪的母親。孟靜嫻自然聽不懂她在說什麼。而錦繡的那番犀利和盛氣凌人,對她反而是感激與感恩。
她知道,錦繡在幫她,孟靜嫻知道!
“弟妹,我,我——”
“籲!……什麼也不用說了!”
錦繡嘆:“大嫂,我就問你一句,你現在到底打算怎麼辦?是就這麼一直耗著呢?還是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大著膽子,勇敢地去爭取?追求?”
孟靜嫻嚇了一條。錦繡的聲音很輕很輕,站起身來,慢慢地把手搭向了自己的肩。
她的眼明麗,乾淨,而敞亮。
孟靜嫻頭搖著,就那麼一直搖著。搖得恍惚而無力,嘴唇陣青陣白,身子不住地抖抖擻擻。
“弟妹,弟妹……”
這番言辭,這番大膽而激烈的言辭……
手中錦繡所遞的梁石雲寫給她的那封信呢,她把它拆開低頭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那熟悉的靈動行楷,那熟悉的舊日痕跡……眼淚一滾,止不住就滾湧出來了。
樓外夕陽如煙,正是楊柳依依,三月無限好韶光的季節。
日影淺淺下了畫樓,深鎖了一院春光,是積蓄了這一院子、一個年輕寡婦所有的青春、血淚和苦愁。
最後,她又抬臉去看錦繡的眼睛,“弟妹,我現在該怎麼辦?弟妹,你說我現在……弟妹,弟妹……”
終於,她哭了。情緒從未有過的激昂激烈,就像發洩,像堵塞氾濫的洪水,一股兒腦地急衝外洩。她哭了,哭出聲來了!
※
晚上,從壽安堂盧老太太那裡用了膳回來,錦繡和盧信良肩並肩走一道。
暮色四合,院中的那一串串白色小槐花落英而繽紛,微風四起,飄得像雪,亂紛紛,直撲了兩個人滿滿的衣袖和衣襟。
錦繡道:“這花可開得真漂亮!我聽大嫂說,今年的這槐花開得早,往常理,都該是五月才開的。不過她又說,可能開得早是個好兆頭,府裡有什麼好的變數也未可知?——相公,你覺著呢?”
“嗯!這說法新鮮,本相算是頭一次聽說。”
盧信良回答,表情無多,始終是那麼呆板、老氣橫秋。當然,不乏溺愛似地伸手將她頭髮上的落花拂了一拂。
他是匆匆趕回府想多抽點時間陪她的。現在,也不知怎麼地,有事沒事,就是老想多陪陪她,怕她太過孤獨寂寞無聊。大撂的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