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虎豹護衛對面的,可不是什麼小統領帶的兵。
竟有千軍萬馬列隊走來,浩浩蕩蕩一眼望去瞧不見尾。
自今日從永州出發,先是去請救兵失敗,再是遭遇周曇攔截,而後又被鄭旭劫持,短短不出半日竟發生了這麼多。
環環扣在一起,叫她真切地看了一場白睢與郭放的鬥智鬥勇。最終,她堅持到這一刻,已然看到了誰勝誰負。
遙遙望去,雨幕中那領軍之人頭戴斗笠,僅露了半張臉出來,臉廓分外熟悉。待其將頭抬起,苗小柔赫然發現,那居然當真是熟人。
林恆。
林恆的千軍萬馬,鄭旭的兩百護衛。大象與螻蟻的對峙,勝負顯而易見。
苗小柔放下簾子,手又抖了一下——活捉不成,只怕要弄死她吧——她還需防著這幫狗賊魚死網破。
只聽得外頭鄭旭爆出一陣邪笑,拍手稱好:“哈哈哈哈,陛下果然看重娘娘,居然派了……我看看……派了兩三萬人來護周全。真是大手筆!”
林恆催馬過來,未搭理鄭旭,只令手下迅速從外圍將整個虎豹衛隊包圍起來,朗聲問安:“微臣有罪,救援來遲,敢問娘娘可安好?”
車中傳來她四平八穩的聲音:“本宮很好,只是有些乏。林大人,望你速將逆賊拿下,本宮想得個清靜。”
林恆尚未來得及下令,卻聽鄭旭搶先又是大笑一陣,大聲斥問道:“虎豹們,還出的去嗎?”
四下寂靜,除了雨聲。
怎麼可能出得去,郭放的這支出了名的虎豹衛隊,哪怕能夠以一當十,也不是林恆手下千萬大軍的對手。
鄭旭拔劍而出:“那還愣著幹什麼!”
苗小柔聽得此話,立刻便往車廂後頭縮,拔了匕首出來試圖保護自己。林恆也當即下令保護鳳駕,氣勢恢宏的將士們嘶喊著拼殺上來。
而在她車身依然堅守著的兩三護衛,半條命都沒有了的他們,艱難地又舉起了手裡的兵刃。
本以為鄭旭會來個魚死網破,他卻拔劍指天,與天咆哮:“誓死效忠丞相!敢有貪生投降者,我親自將之斬於馬下!”
虎豹衛隊並沒有反撲。
一聲聲悶響,又一次滿地屍首。那些蒙面玄衣的護衛軍面對絕無生還可能的包圍,竟然沒有半分猶豫,全部自刎。
寧死,不肯被活捉。
撲殺上來保護皇后的將士們,因此而生生停住腳步——他們要與之廝殺的物件,竟然自己先抹了脖子。
虎豹、山鷹,郭放耗數年組建起來兩支以一當十的親衛隊,就這麼折了一半。苗小柔從簾縫裡瞄了幾眼,震撼得心臟猛一抽搐。
這就是郭放能站到如今這個高度的原因之一,他的身邊誓死效忠的能人多如麻雀。頭目下令自裁,手下便一個猶豫都不曾有。
屍體倒了一地,唯獨豪言壯語的鄭旭穩坐馬上,沒有舉劍自刎的動作。他掃了那一地的屍體一眼,嘴角一抹難以解讀的笑,他在千萬道目光的注視下將手中兵刃遠遠拋開,翻身下了馬來。
踩過一具具屍體,鄭旭走到馬車跟前,屈膝一跪:“不過微臣身為丞相長史,手上握著太多丞相大人的秘辛,暫時還不想死。”
苗小柔:“……”
他竟然……
林恆又怎容他一個危險之人接近鳳駕,立即命人上前將其生擒,五花大綁帶下去。鄭旭也並不多言只是仰天大笑,怪異的笑聲迴盪在雨中,聽得苗小柔打起寒顫。
今天,這條命好歹是保住了。
她長舒一口氣從車裡出來,車外的雨依然是那麼大,天好似破了個窟窿。外頭數萬將士為她築起城牆,都還淋著雨呢,她無意撐傘:“林大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林恆此時還膽戰心驚著,出於擔心斗膽抬頭看了皇后一眼,又趕緊把頭低下去:“回娘娘的話,數日前陛下命微臣領兵三萬去駐守新陽城,信中提及丞相或要南下,我方需及早守住戰線。又額外提到娘娘您在永州,讓微臣路過時與您接洽並派人護送。微臣來的路上出了點意外,故而遲了一些,還好沒有釀成大錯。方才見路上有打鬥痕跡,大批屍體橫陳,微臣心中深感恐懼,快馬加鞭趕過來的。”
對了,林恆先前立了數個不大不小的功,頭腦也是靈活,可堪為儒將,白睢提過想要將他用起來。此番派他來永州一趟,也是知他必定對護送皇后一事格外上心。
“林大人辛苦了,話不多說,本宮還要趕去蘭城。方才活捉的那人,你替本宮好生綁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