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妨礙她看似閒談,隨口就能為太子下絆子。
“此次太子太傅做主考官,將來這些考生們跟太子也算得半個同門了。”
原本魏帝就對此次主考以及同考提調等人不甚滿意。也許是周王回來,又得聖寵刺激到了閆國熹,而四皇子也到了成婚的年紀,也就意味著他可以進入朝堂聽政了,而以前太子在朝堂之上一家獨大的情形眼看著就被打破了,他心裡也有些焦慮了起來,便想多替太子籌謀,這才有了此次孫鼎如為主考一事。
而在此次君臣意見相左之時,閆國熹只顧著鞏固太子的地位,卻忽略了魏帝的感受。
魏帝正當盛年,精神健旺,且對朝政多是親歷親為,雖然倚重閆國熹,卻不準備被朝臣左右。梅妃一句話就戳中了他的心事,令他當即色變,梅妃卻似毫無所覺,還寬慰他:“太子殿下能夠獨當一面,陛下也能輕鬆。國事繁重,臣妾每每憂心陛下太累了。”
明著倒是溫柔體貼,可這話聽在魏帝耳中卻是句句驚心。
國無二君。
太子再能幹也是儲君,雖然是半君,可卻不能代行天子之事,若是朝廷新選拔的人才都與他有了同門之誼,成為了儲君的左膀右臂,又將魏帝置於何地?
魏帝開始反思,幾時開始讓閆家坐大至今日之境。
如今再想要削弱閆家的勢力,打壓閆國熹,若是讓人誤解為他對太子不滿,有了廢太子之意,豈非對搖國本?
不過一場春闈,竟然在魏帝心裡激起了驚濤駭浪,只不過外人不曾察覺。
崔晉從貢院離開之後,索性進宮去向魏帝請安,見得他似有幾分焦躁,還開玩笑道:“父皇這是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國士之才?”
魏帝似乎才從自己的情緒裡跳出來,忽沒頭沒腦道:“晉兒去過了酈山書院,可有何感想?”
崔晉去過酈山書院之事回來之後便找了個合適的機會告訴魏帝了,只不過對自己心中所思有所隱瞞罷了。
“就連兒臣也要忍不住佩服父皇母后當年的高瞻遠矚,為大魏培養了一批人才,而且因為這些人出身寒門,比起世家出身的官員牽絆就少,又是從底層爬上來的,若能不改初衷,定然也會對百姓多有體恤。兒臣方才還在聚賢樓見到了魯大人,他都高中多少年了,居然還跑到貢院去瞧學子入考場。”
自正月開朝之後,朝中要選拔本次主考官,魏帝的氣就沒順過。到了現在他都快有點草木皆兵了,太子越來越強勢,敢在朝堂上與他爭辯,絲毫也不顧忌他這個做父皇的心情,又有閆國熹推波助瀾,在太子太傅做主考官一事上,魏帝也算是見識了太子一系的實力。
他仔細打量了崔晉兩眼,狀似隨口道:“晉兒去貢院做什麼?”
崔晉面上忽顯出一點不好意思:“……還不是阿羽去送程三,兒臣這不是從來沒見過這等熱鬧的場面,才去湊熱鬧的。可惜兒臣學問不好,不然也可扮做個學子,卻考場裡試試看,能不能考個狀元回來。”
魏帝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太子在朝中忙著□□,拉幫結派,恨不得將天下士子都籠絡住,而這傻小子從來也不提入朝聽政就算了,竟然還想假扮學子去試試科考,該說是他傻呢,還是全無爭權奪利的心?
“你跟阿羽很熟嗎?”
迎著魏帝期待的目光,崔晉果然不負他望,道:“兒臣當初從楚國回來,一入本國境內就認識了阿羽,一路結伴同行,回到了長安。那時候阿羽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呢,跟程彰性格合不來,還在兒臣府上借住過一陣子呢。孫先生如今住在謝府,兒臣時常與她相見。”
他提起謝羽有種難以察覺的喜悅之情,魏帝自他回來之後就滿世界替他挑王妃,此次數日的陰霾都被他這難得的神情給吹散了,頓時大笑道:“好!好!好!父皇這就給你們賜婚!”
崔晉似乎被魏帝的打算給嚇了一跳,連忙阻止:“父皇,千萬別!”
魏帝不解:“皇兒難道還有什麼顧慮不成?”
崔晉神色黯然了下來:“兒臣的身子不爭氣,年紀又比她大了許多。阿羽最是活潑好動,她也未見得願意做兒臣的王妃,此事……總要她情願才好。”
魏帝一生之中有過數不清的女人,他身居至尊之位,宮中無數女子都恨不得向他投懷送抱,無論是為了權勢還是為了家族,甚或是自身的榮華富貴,都不要緊,他也早過了單純的年紀,忽然在兒子臉上瞧見思慕之情,頓時呆了一下,才道:“難道皇兒不曾向她提過?”
他還真沒想過崔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