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裡的飯,陷入了思索。
月光的這兩個師妹,留在宮裡,終歸不是什麼好事。
那月圓是個什麼心思暫且不猜,起碼她性子夠成熟穩重,但那月滿,當真是個令人頭疼的傢伙,口沒遮攔,頭腦簡單,又刁蠻任性,這樣的人繼續存在宮裡,對月光而言太不利了。
難怪賀蘭堯想著去殺人滅口,他做事一向狠辣果決,喜歡一勞永逸,殺了月滿便是永除後患。
但月滿畢竟與月光師出同門,本身也涉世未深,從前的歲月不曾經歷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才會被賀蘭陌三言兩語套出了話,若是因為她愚蠢就殺了她,只怕月光也不同意的吧?
才這麼想著,倏然間一雙筷子夾著個蝦仁闖入了視線。
“別總是想那麼多,再想下去,菜都要涼了。”賀蘭堯特有的幽涼聲線傳入了耳膜,“陪我好好吃個飯成不成?你這腦袋瓜子每天想那麼多事,關於我的,又佔了幾成?”
“好好好,吃飯。”蘇驚羽聽著他這話立即停止了思考,扒了幾口飯,又伸出筷子夾了些菜到他的碗裡,笑道,“阿堯你也要多吃一些,多長點兒肉,你看看你這身板,掐起來都沒有二兩肉,快吃。”
賀蘭堯:“……”
他很嚴肅的時候,她總是喜歡這樣嬉皮笑臉地製造氣氛,而他往往都是拿她沒辦法。
用過飯之後,蘇驚羽便離開了永寧宮,循著謫仙殿的方向而去,然而走著走著,耳畔似是聽見了不同尋常的聲音,她腳步當即一頓,敏銳地蹙起了眉頭。
“出來!”她朝著周圍低斥一聲。
方才起了風,她很明顯地聽見了衣抉翻飛的聲音,便可以肯定,有人在暗處盯著她。
此處離永寧宮不過十幾丈的距離,依舊是荒涼的路段,會有什麼人在這兒潛伏?
才這麼想著,忽聽耳畔響起一聲冷笑,下一刻,餘光便瞥見右邊的樹後有一道黑影掠來,那身影,似是有點兒眼熟?
蘇驚羽幾乎想也不想的後退了數步,與來人隔開了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直到那人落地,她微一挑眉。
“我就說這身影怎麼有些眼熟呢,原來是皇兄你啊。”蘇驚羽望著前頭站著的人,輕描淡寫道,“皇兄作甚躲在大樹後,真是嚇了弟妹一跳。”
“弟妹這麼不經嚇?”賀蘭陌淡淡開口,“那麼從前那個敢當場將犯人開膛破腹,人稱膽大如虎的蘇大人,是另有其人了?”
“也是我。”蘇驚羽悠悠道,“只不過,這人嘛,是會變的,從前我孤立無助,凡事只能靠自己,腦子裡這根神經一直都是繃著的,不懼牛鬼蛇神,如今有個人給我依靠了,凡事都有他幫著,我一個姑娘家的,又何需太過強大?這膽子自然也不如從前,故而……皇兄你以後最好不要做些讓我受驚嚇的事兒,否則我家殿下可不樂意的。”
賀蘭陌望著蘇驚羽那眉飛色舞的模樣,額上的青筋跳了跳。
她說起賀蘭堯時,面上的驕傲之色毫不掩飾,看著真讓人覺得——礙眼。
“弟妹就愛胡扯。”賀蘭陌的語氣有些冰涼,“與本宮說這些不著邊際的又有什麼意思?”
“皇兄,你聽不出來我的話外音麼?你這智商堪憂啊。”蘇驚羽一派悠然道,“我是在嘲諷你這隻單身狗。”
賀蘭陌聽聞此話,當即眉頭一擰,低斥一聲,“你敢罵本宮是狗!”
“重點不是狗,是單身。”蘇驚羽笑吟吟道,“單身,便是指找不到配偶的人,哎呀不對,皇兄,我說錯話了,你怎麼會沒有呢,我倒是把公子謙給忘了,你的藍顏知己,私底下你們是那種關係,可真讓人吃驚……不過你倒也不用太在意別人異樣的目光,真愛,是可以跨越性別的,至少我就不歧視斷袖之癖……”
“本宮沒有斷袖之癖!”賀蘭陌低喝一聲,“本宮只不過是中了小人的圈套,讓人抹黑……”
“不用解釋,解釋就是掩飾,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蘇驚羽依舊雲淡風輕地笑,“太子兄,弟妹我很通情達理的,思想也並非那麼世俗,我是很看好你們二人的,你可莫要因為眾人的嘲諷就停止了你愛的腳步……”
“你住口!”
“不論別人是以什麼樣的眼光看待你們,我始終都是支援你們的,皇兄你堂堂太子,敢嘗試這樣的禁忌戀,我很欣賞你的勇氣以及你的痴心。”
“你胡言亂語些什麼!本宮從不喜歡男人!”
“太子兄是否開始退縮了?你畏懼眾人的議論,這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能因此辜負了公子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