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墨紙硯都放在順手的地方,喝幾杯就寫一封信,或長或短,都是一揮而就。
僕人進來通報:“兵部張侍郎來了。”
“有請。”
兵部侍郎張擎進屋,面帶微笑,看著桌上的酒菜與紙張,笑道:“南兄好雅興,以酒配文,還是以文配酒?”
南直勁起身相迎,兩人寒暄一會,等僕人退出,張擎臉上笑容消失:“陛下不肯進城,提前召見瞿御史,這是什麼意思?”
“與拒入京城一樣。”
皇帝西巡之時,逐退了趙若素,回京之後也是遲遲不肯進城,與大臣們進行了一次“交鋒”。
張擎微嘆一聲,“陛下終究還是不肯相信大臣。”
“別怪陛下,此乃人之常情,想挽回陛下的信任,唯有依靠瞿御史。”
“瞿御史……可靠嗎?”張擎還是有點沒把握。
“如果只是看人,天下有誰可靠?”
張擎笑了一聲,“瞿御史憂國憂民,他想做成一番事業,必須依靠整個朝廷。”
“張大人稍等片刻。”南直勁想起了什麼,走回桌後,提筆寫字。
張擎的官職比南直勁高得多,這時卻坐在一邊耐心等候。
南直勁將信寫完,一一折好,共是七封,分別放入函中,寫好收信者姓名,起身直接交給張擎,“有勞張大人代轉。”
“這是什麼?”
“一些需要處理的私事。”
信函沒有封死,張擎看向南直勁,得到默許之後,拿出信挨封掃了一遍,的確都是私事:還某人銀兩若干,向某人索債若干,向某人表示所承諾之事無法做到,對妻子兒女各提出要求……
張擎再嘆一聲,收起信,說:“我等必將盡自己所能,絕不至於禍及南兄家人。”
“不必,陛下心細,不可讓他看出破綻,而且陛下生性仁慈,絕不會降罪於無辜之人。”
“南兄殺身成仁,請放心,待風頭過去,南兄家人自會得到照顧,南兄的幾個孫子都在讀書吧,聽說長孫南冠美頗有令名。”
“年紀還小,看不出什麼。”南直勁露出微笑,卻沒有多說什麼,既未誇讚長孫,也沒有開口託付,反而道:“前宰相申大人的兒子後年應該參加大試,請張大人記得此事,申大人是不會忘的。”
張擎搖搖頭,“這位申大人,從前當御史的時候就沉不住氣,現在也還是這樣,只要他那個兒子有些才華,何必擔心出不了頭?同朝為官,難道大家還會故意使壞不成?朝廷自有規矩,大家遵守即可,何必非問個清清楚楚呢?”
申明志聽說南直勁得罪皇帝之後,派人進京四處打探,惹得一些大臣不太高興。
“只要他別做得過分,急迫之情可以理解。燕國相那邊怎麼樣?”
張擎神情微暗,“他還不知情,自以為能夠脫罪。唉,這個燕康,也是太急了些,讓黃普公慘敗一次,失去陛下的信任,也就可以了,何必非要趕盡殺絕呢?惹來陛下的注意,他還指望著用陰謀詭計遮掩。我想他是在東海國作威作福慣了,全忘了按規矩行事。”
張擎搖頭,對燕康感到失望。
南直勁盯著張擎,說:“燕國相願意逃亡海上,從此不再回歸故土嗎?”
“什麼?他對咱們的計劃毫不知情,我一個字也沒透露,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張大人與燕國相結交多年,熟知其為人,可以猜上一猜。”
張擎沉吟良久,“燕家全族都在東海國,紮根已久,走不得。”
“原來如此。”南直勁點點頭。
張擎明白南直勁的意思,他剛才流露出同情之意,南直勁在提醒他,不要提前洩密,燕康已經沒有挽救可能,洩密只會惹禍上身。
張擎心中終獲輕鬆,起身深施一躬,“南兄走好。”
南直勁是一名小吏,平時在哪位大人面前都表現得畢恭畢敬,今天卻坦然接受兵部侍郎的一拜,喃喃道:“希望陛下能對下一位宰相真的滿意。”
張擎問道:“我們該對瞿御史支援到什麼地步?”
“各司其職就好,張大人剛才還說有些規矩只可遵守,不可明說,瞿大人會明白的。”南直勁頓了頓,“現在不明白,以後也會明白,他是個聰明人。”
張擎再次躬身行禮,告辭離去。
南直勁回到椅子上,已經沒信可寫,繼續喝冷酒、吃殘餚,絲毫不以為苦,突然笑了一聲,想起了自己的孫子,自言自語道:“南家會出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