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譯看向黃普公。
“英王的確是武帝幼子。”
通譯說了幾句,英王傾聽,一個字也不懂,追問道:“說我是皇帝了嗎?”
通譯道:“拉赫斯王說了,西方諸國不知道武帝是誰,他們只認一位皇帝,就是在雪山上分封諸王的那個人,他們稱為‘孺子帝’。”
英王愣了一下,隨後大笑,“大楚哪有‘孺子帝’這種稱呼?孺子是倦侯小名,怎麼能當作帝號?就算是諡號,也要等死後才有。”
通譯直接回道:“我們不懂大楚的這些規矩,只知道大楚天子是‘孺子帝’。我們聽說海上來了一支楚軍,才趕來投奔,希望一同抗擊神鬼大單于,如果你們不是孺子帝的軍隊,那我們是找錯人了,馬上就走。”
英王面紅耳赤,“你只是通譯,做不得主。”
通譯向拉赫斯王說了幾句,拉赫斯王站起身,激昂慷慨地說了幾句,通譯道:“王說,既然如此,我們告辭了,以後大家戰場上相見。”
黃普公急忙起身,笑道:“別急,我們的確是大楚軍隊,有皇帝的聖旨。英王也的確是武帝之子,年紀小,說話不得體,勿怪。”
英王臉更紅了,可對方表現激烈,他也不敢再說什麼,坐在那裡低頭小聲嘀咕。
兩軍聯合,黃普公有了足夠兵力,決定向內陸深入,只留少數人守船。
在一座大城外面,楚軍與大批敵軍遭遇,雙方各佔有利位置,相隔數十里。
黃普公兵少,並不急於開戰,深挖壕溝,築壁固守,讓拉赫斯王派人前往四方諸國,以大楚將軍的名義,命令各國派兵參戰。
敵軍沒有立刻發起進攻,而是派使者送來一封信,聲稱他們手裡有重要人質,命令楚軍立即投降。
“東海王?”聽通譯唸完信,英王大吃一驚,“他竟然也在這裡!真是……我還以為只有我能跑這麼遠呢。”
拉赫斯王稍稍瞭解一些內情,“大楚皇帝倒是說過,西方諸國若是生得東海王,必須以待相待,儘快送歸大楚。”
英王沒說什麼,等客人都走了,他對黃普公道:“倦侯分明是要東海王送死,只是不好明說而已。這可麻煩了,咱們若是不救東海王,遂了倦侯的意,若是救他——咱們不可能投降啊。”
黃普公只將英王當成一個孩子、一個名號,不太在意他的意見,“沒什麼麻煩的,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怎麼做?”英王好奇地問。
黃普公沒有回答,一個時辰之後,他召集諸國將領,派出使者去見敵軍大將,當眾宣佈自己的回信:“東海王乃大楚天子的弟弟,地位尊貴,戰後,他若活著,楚軍赦免敵軍百名將領的性命,他若遇害,則以百名敵將、萬名士兵殉葬。別外它話,五日後上午,決戰。”
黃普公以斬將聞名,他的威脅很有份量。
各國軍隊陸續趕到,人數或多或少,全都遠遠地觀戰,暗中同時與雙方將領通訊,做好腳踩兩隻船的準備。
這是一場真正的大戰,敵軍雖非神鬼大單于的主力,但是兵力佔優,又有城池為後盾,勝算較大,聯軍一方則全依仗數千楚軍,尤其是黃普公本人的本事。
大戰如期開始,黃普公派出幾乎所有軍隊,只留千餘騎兵,他這回等的時候稍長一些,足足一個時辰之後,才開始他標誌性衝鋒,由一角斜入戰場,中途突然改變方向,直撲敵方中軍位置。
戰前,黃普公曾給觀戰的諸國軍隊下達命令,午時入場,後至者斬,離午時已不到半個時辰,還沒有任何軍隊參戰。
黃普公的打法並不稀奇,敵軍早有耳聞,做好了準備,諸多士兵層層疊疊地保護著己方將領。
可他們還是低估了黃普公以及他麾下那群海盜士兵的兇悍,他們像是水中的鯊魚,在魚群中間穿插往來,將魚群分隔開來,一口口吞掉。
敵兵採取守勢,正中黃普公下懷,他總是斜線衝鋒,衝突一角之後,反身包圍人數較少的那一角,迅速將其殲滅。
一般將領不敢這麼做,因為這意味著將後背暴露給敵方大軍,黃普公敢,而且以此聞名,他越是大膽,敵軍越是謹慎,收縮陣腳以求自保。
黃普公骨子裡仍是一名強盜,透過幾次書信往來,以及敵軍的種種表現,他看出了對方的膽怯,因此敢於放手一搏。
午時前後,觀戰的諸國軍隊終於進入戰場,毫無例外,都站在楚軍一邊。
這一戰持續到傍晚,敵軍大潰,連城都不要了,紛紛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