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輸的是皇帝本人,午時已過,崔騰上前笑呵呵地說:“陛下輸了,陛下不會也沒帶銀子吧?”
“等等,朕說的是午時前後,還有一刻鐘呢。”
軍中有人專門記時,每隔一刻鐘,樓下就會傳來鑼響,崔騰側耳傾聽,甚至忘了觀戰,鑼聲一響,馬上向皇帝笑道:“到了。”
“沒結束嗎?”韓孺子坐的地方看不到戰場。
“沒有,打得正激烈呢,百家軍快有一半參戰了。”
韓孺子身上還真沒有銀子,身邊的太監也沒有,“好吧,朕認輸,也記賬。”
兵部官吏沒敢落筆,不知道該怎麼寫。
韓孺子招手,叫來筆紙,親自寫下:朕欠銀百兩,某年月日。落款畫了一個小圓圈。
崔騰看了一眼,笑道:“我若是贏了,不要銀子,就要陛下這幾個字,拿回去封裱起來,價值連城。”
韓孺子哼了一聲,他的字跡不太好看。
好在崔騰也沒贏,這一戰由早打到晚,雙方僵持不下,天黑之後也沒分出勝負,只能各自退兵。
樊撞山活著回來了,滿身血跡,寨內早備好了酒肉,他先抓起一塊肉大嚼幾口,然後埋怨皇帝派去的衛兵,“比敵人看得還緊,根本不讓我衝鋒嘛。”
衛兵講述的卻是另一幅場景,樊撞山在戰場上幾進幾齣,前後換了三匹馬、十幾杆長槍,挑落敵軍將士至少二十人。
崔騰踅到樊撞山身邊,小聲道:“下一注吧。”
“嗯,什麼注?”
崔騰雖然輸了,賭興卻更高,出示打賭的紙張,“打賭什麼時候能分出勝負,今天大家都輸了,就謝存一個人猜是後天。”
“我們在前線浴血奮戰,你卻在後方拿我們的性命打賭?”
崔騰臉上變色,急忙道:“這是陛下……明天,明天我跟你一塊上戰場,用自己的命打賭。”
樊撞山哈哈大笑,“我押明日天黑之前。”
“那就是酉時前後。”
“押一萬兩。”
崔騰讚了一聲“爽快”,隨後遺憾地搖頭,“陛下只許押一百兩。”
“那就押一百兩,等等,我手下計程車兵能不能下注?”
崔騰扭頭看向皇帝。
韓孺子點頭。
“可以。”
“死人能不能下注?”
崔騰曾經替亡父下注,不用再問皇帝,直接道:“可以。”
“好,那就賭,前鋒軍一千一百六十人,全押明日酋時,一人一百銀,贏了大家分,輸了我出。”
崔騰好心提醒,“那可是十一萬多兩。”
樊撞山沒想到這麼多,一下子含糊了。
韓孺子開口道:“將領百兩,士兵十兩就夠了。”
崔騰一邊寫,一邊笑道:“樊將軍不太會賭啊,你應該將一千多人分成幾次下注,賭不同時間,贏面更大。”
樊撞山一揮手,“賭就賭大的,要什麼贏面?”
賭局一下子擴大了,好幾位將軍擠過來,也要為自己和麾下將士下注,就連百家軍的將領也圍著通譯詢問賭局詳情。
韓孺子對身邊的太監小聲說:“你也押一注吧,賭後日午時。”
第五百四十一章 書還在
自從早晨吃過一點食物,東海王再沒有進食,不是他不想,而是沒人送,整整一天過去了,帳篷裡冰凍如鐵,他僵硬得似乎連血液都不流動,甚至對大戰的結果都失去了興趣。
“肯定是把我給忘了。”東海王喃喃道,緊了緊身上的毯子,分外懷念王府中的生活。
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東海王一喜,以為終於有人想到給他送飯了。
帳簾掀開,進來一個人,手持蠟燭,另一隻手卻是空的,沒有食物。
東海王立即拋開毯子,挺身站起,冷冷地打量來者,不肯做出屈服的動作。
丘洪同樣面無表情,緩慢掃視,目光最後落在那堆毯子上。
“沒打贏吧?”東海王想要冷笑一聲,結果臉上的肌肉卻不聽使喚,“你沒來炫耀,我就猜到了結果。”
丘洪哼了一聲,讓開位置,帳外又進來兩名士兵,手持長槍。
東海王心中一驚,那兩人挺槍對準的卻不是他,而是床上的毯子,戳了兩下,又在別的地方或捅或刺,發現沒有異常,退了出去。
丘洪也要走,東海王叫道:“慢著,你在找什麼?”
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