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可,只是缺少一個合適的藉口……天下諸侯國十幾個,這時候要是誰家能惹出點事就好了。”
齊國之亂剛剛平定沒有多久,東海王就冒出這麼一句話,一出口他就反應過來,急忙搖頭擺手,“陛下,我不是這個意思,諸侯國不能、不該、不敢出大事,我的意思是說誰家裡出點事,婆媳不合、父子不睦、兄弟爭權、妻妾爭風吃醋一類的,這些事情都歸宗正府管轄。”
韓孺子笑了笑,“哪能這麼巧?”
東海王也笑了笑,一直沒說話的景耀這時開口道:“還真有可能這麼巧。”
“嗯?”
景耀先向皇帝行禮,“史書上記載得少,陛下因此可能不太瞭解,東海王剛才所說的那些事情,諸侯國經常發生,想找一件其實很容易。”
“史書上記載得少,那奏章呢?朕從來沒見過相關奏章,難道諸侯家裡出事,就沒有人上報朝廷?”
東海王搶先道:“這個我知道,諸侯家事只要不是鬧得太大,地方官員通常不會上報給朝廷,如果上報也是先交給宗正府,宗正府覺得有必要才轉呈宮裡,無需透過宰相府。這是武帝定下的規矩,據說他厭煩了諸侯家中的瑣事,而且不願宗室家醜外揚,因此規定不是大事無需送交給宮裡。”
“怎麼才算是大事?”韓孺子問。
東海王長長嗯了一聲,“死人吧?”
景耀補充道:“得是宗室譜籍上的子弟遇害,或者死亡三人以上,或者在當地鬧得滿城風雨,才值得上報。”
韓孺子難以置信,“這是武帝定下的規矩?”
東海王只是聽說,景耀卻是親歷者,點點頭,“類似的事情太多,每一件都查的話,諸侯盡滅……”
“嘿,沒你說得那麼嚴重,諸侯也不都是壞人。”東海王糾正道。
景耀笑道:“老奴口誤,請陛下見諒、東海王見諒,諸侯位尊,哪怕只處理一位,也會鬧得天下皆知,武帝主要是不願宣揚家醜。”
東海王扭頭撇下嘴。
宗室不僅衰頹,而且腐朽不堪,本應是大楚根基的宗室子弟,卻成為根基中的蛀蟲,連武帝都拿他們辦法,寧可視而不見。
韓孺子輕嘆一聲,韓稠一個人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幾句閒話就引出更大的問題,“韓稠是宗正卿,諸侯有事也得透過他上報,估計他不會給自己惹麻煩,除非諸侯的事情就發生在朕的眼前……”
韓孺子看向東海王,在他眼前的確有一位諸侯。
東海王吃了一驚,“陛下,別開玩笑,我可是老實本分的諸侯,一點事也不惹,家裡就一位賢妻,沒有侍妾、沒有兒女,連僕人都比別的諸侯少得多。”
“別害怕,朕想的是韓稠。”
東海王鬆了口氣,為了防止皇帝再將念頭轉到自己身上,建議道:“明年春天有一場大祭,按規矩,諸侯都要進京參加,陛下想收拾誰都行。”
“不是諸侯,是韓稠。”韓孺子還沒有精力整肅宗室,“而且要儘快,韓稠明知會惹怒朕,還敢胡作非為,必然另有詭計,朕這回要先發制人。”
景耀道:“韓稠初來京城,其計很難面面俱到,老奴不才,或許有辦法查出個眉目。”
這正是韓孺子召見景耀的用意,“不可驚動他。”
“是,老奴明白。”
韓孺子對景耀還是不太放心,問道:“你打算怎麼調查?”
景耀稍一猶豫,倒不是他想保密,而是有些事情不適合對皇帝說,可當今皇帝不比尋常,他還是回道:“韓稠好色,可能會不小心將一些話洩露給枕邊人。”
“景公能調查到韓稠的枕邊人?”韓孺子真有點驚訝了。
景耀只好繼續解釋道:“韓稠的枕邊人其實只是一些奴僕,連侍妾都算不上,一時得寵,過後就遭拋棄,有一些甚至被送給他人,心中不能沒有怨氣,只需找對人,稍加勸說,沒準能打聽出點訊息。”
韓孺子點點頭,不再繼續追問。
東海王笑道:“景公對韓稠很瞭解啊,你早知道會受陛下召見,所以提前做了功課,對不對?”
景耀正色道:“老奴哪能提前猜到陛下的想法?老奴只是在宮中待得久了,聽說了一點事情,韓稠一直掌管洛陽,名聲甚大,老奴聽到的傳言自然也多一些。”
“原來如此。”東海王平淡地說。
應付韓稠的計策還沒想出來,這兩人先明爭暗鬥上了。
又聊了一會,韓孺子讓兩人退下,各思對策,明日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