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濃郁的藥味,御醫坐在椅子上打哈欠,一看到有人進來,立刻起身退到一邊。
慈寧太后走到床邊,看向自己的兒子,面露悲傷,馬上又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我的兒,你也要有兒子了,如果你能明白我的話,就做點表示。”
等了一會,床上傳來一陣呼嚕似的聲音,像是有痰卡在喉中。
慈寧太后又驚又喜,扭頭看向御醫,“陛下能聽懂我的話。”
御醫也吃了一驚,快步上前,先請太后退開,然後再次檢查,這捏捏、那按按,在兩隻手腕上輪流把脈,起身向太后道:“恭喜太后,陛下情況確有好轉,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脈象有些紊亂,微臣不明所以,難下定論。”
“但陛下會好起來?”
“呃……”御醫明白,自己這是在拿性命回答,遲遲不敢給出明確答案。
慈寧太后不滿,但是沒說什麼,揮手讓御醫退下,走到床邊,柔聲道:“陛下會康復的,還會兒孫滿堂,為大楚留下萬世基業。”
慈寧太后站在那裡,默默地看著皇帝,似乎忘記了屋子裡還有別人,良久方才轉身,示意景耀可以過來了。
景耀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先跪下磕頭,然後才起來,稍稍側身,看向床上的皇帝。
皇帝的臉紅得不太正常,呼吸若有若無,雙眼睜開,不眨也不動,看上去有些怪異,御醫沒敢多說,景耀自然也不會亂開口,輕聲道:“老奴景耀,拜見陛下。”
慈寧太后道:“是陛下將你從卑賤之位中解救出來,並且委以重任,景耀,你願意報答陛下嗎?”
景耀立刻跪下,先後向皇帝和太后磕頭,“老奴的這條命是陛下的,只要能為陛下效力,老奴死而無憾。”
“好,就讓外面的人以為四名嬪妃懷孕好了,反正御醫鑑別不出來,誰也不能說這是虛假訊息。景耀,當著陛下的面,你說自己能不能保護好這四人,尤其是佟妃?”
“景耀對天發誓,若不盡力,甘受千刀萬剮,若有意外,永淪地獄不得超生。”
太后點點頭,“在陛下康復之前,先不要透露陛下的病情,四名嬪妃懷孕的訊息足夠穩定朝廷了。”
“太后所言極是。”景耀慢慢起身。
“你打算怎麼保護四名嬪妃和陛下?”
“多派護衛,晝夜巡查,飲食起居,嚴加監督。”
“你說的這些事情,中常侍做得到嗎?”
“老奴事事請示,憑太后懿旨傳令,無需它職。”
慈寧太后又點點頭,不愧是宮中老宦,說出的每一句話都符合主人的心意。
床上的皇帝又發出一陣呼嚕似的聲音,慈寧太后除了驚喜之外,還有一點困惑,“陛下似乎在對我說什麼,景耀,你能明白嗎?”
景耀再次看向皇帝,半晌之後搖搖頭,“老奴也不明白。”
慈寧太后長嘆一聲,“或許我應該將陛下的身邊人招一兩個回來,張有才怎麼樣?他跟隨陛下最久,應該可信。”
“張有才沒問題,可這樣一來,不就等於向外宣告陛下病情有所好轉嗎?”
慈寧太后想了一會,“你去忙吧,需要懿旨,找我就是。”
“是,太后。”景耀出去,讓一名太監給自己準備食物,去四名嬪妃的住處外面巡查一圈,回來吃飯,馬上擬定數道懿旨,賦予自己數項權力,他很謹慎,所有權力的範圍都很狹小,而且是臨時的,過期即廢。
慈寧太后疑心重重,景耀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引起她的懷疑。
景耀剛才其實有點明白皇帝的意思,皇帝在找一個人,雖然不知是誰,但是稍加引導,總能猜出來,景耀在太后面前卻假裝什麼都不懂,一是不想讓太后以為他太聰明,二是不願這麼快就召人回來。
他要的是獨寵、是不可或缺。
太后的懿旨很快送回來,由女官重新謄寫,改動很少,加蓋太后之印,起碼在宮中能夠通行無阻。
雖然沒有恢復中司監之職,景耀卻又回到權力之巔,次日天還沒亮,就有一批相熟的太監過來拜望,景耀通通不見,他就住在慈寧宮附近,絕不能顯出擁權自重的跡象,心裡罵這些人愚蠢,就算要討好,也不該如此明目張膽。
早起的第一件事是給慈寧太后請安,報告一下情況,又請了幾道懿旨,然後再去嬪妃住處巡查,定下死規矩:護衛一隊十一人,不準任何人單獨行事,就算是內急,也要有他人陪同,每隊護衛再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