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孺子扭頭問孟娥,“這算是高手了吧?”
孟娥點頭,“如果他真在重圍之中堅持這麼久,還能殺人,的確是難得一見的高手。”
“比你們兄妹二人如何?”
“換成我們二人,一刻鐘之內就會被殺。”
韓孺子突然生出惜才之心,可刺客就是刺客,而且已經在皇宮裡殺人,罪不容赦,他不能再說什麼,何況倦侯府與皇宮畢竟隔著一段距離,就算他傳令,大概也來不及傳過去。
“這或許就是欒半雄的義子,名叫欒凱的那個人吧?你聽說過此人嗎?”韓孺子又問。
孟娥想了一會,“沒有,義士島與雲夢澤雖然早有來往,但我沒聽說過欒凱這個名字,他應該出師不久。”
金純忠又從外面匆匆跑來,“宮裡的刺客已經落網。”
“是死是活?”
“刺客和串通的宮門司馬應該都是被活捉。”
“帶到這裡來。”
金純忠愣了一下,沒有接話。
“立刻。”韓孺子補充道。
金純忠急忙應是,轉身出去,韓孺子又叫來太監,命他即刻回宮向太后與皇后問安。
天邊微亮,皇宮裡仍在追查刺客是否還有餘黨,兩名活口則被押送到倦侯府,皇帝不能親自審問犯人,但是韓孺子堅持旁聽,金純忠於是做了安排,在一間屋子裡審訊,皇帝則在隔壁的房間裡旁聽,牆壁打了幾個孔,聲音能夠清晰地傳過去。
金純忠瞭解皇帝的心事,先審的是宮門司馬,此人名叫孫聞名,四十多歲,進入宿衛軍已近十年,守衛宮門也有三年,他的背叛最令人意外。
孫聞名受了重傷,卻不肯服軟,“要殺便殺,我沒話說。”
金純忠沒有虛言恫嚇,平靜地詢問姓名、官職、家中還有何人,孫聞名一一做答,最後道:“家中本有老孃,三個月前病逝,妻子被我休了,女兒已經出嫁多年,再無其他親眷,皇帝若是非要株連,我也沒辦法。”
“朝廷虧待過你?”
孫聞名道:“你也不用拐彎抹角,不就是想知道我為什麼幫助刺客嗎?”
“嗯,閣下的選擇的確很令人費解。”
“嘿,你不過是皇帝身邊的奴才,今天之前甚至不知道我是誰,當然費解。”停頓一下,他問:“你認得趙蒙利嗎?”
“略有印象,也是宮裡的人?”
金純忠不認得趙蒙利,隔壁房間裡的皇帝卻記得,立刻派人去通知金純忠。
“原來是前南軍左將軍,我想起來了,那是一員有名的猛將。”
孫聞名看到有人對審訊者耳語,“誰告訴你的?有人在外面?是皇帝嗎?”
金純忠不回答,繼續問道:“你與趙蒙利是朋友?”
隔了一會,孫聞名抬高了聲音,“陛下,我與趙蒙利乃生死之交,同在南軍之時,他曾捨身救我,此恩不報,孫某羞為男兒!”
孫聞名從前也是南軍將士,與趙蒙利關係極好,後來一個調往宿衛軍,一個升任南軍左將軍,來往漸少,交情卻沒有因此淡薄,只是在外人看來,他們的關係不如從前密切。
在迎風寨,趙蒙利被當時的倦侯使計殺死。
“趙蒙利抗旨不遵,因此伏法,你要向陛下報仇?”金純忠問。
韓孺子殺趙蒙利的時候還不是皇帝,說趙蒙利“抗旨”並不正確,孫聞名沒有反駁,高聲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不向陛下報仇,我向崔家報仇!”
趙蒙利曾是崔宏手下最忠誠的將軍,比親兄弟還受信任,可趙蒙利死後,崔宏卻沒有特別的表示,既沒有表露出仇恨,也沒有遺憾,甚至對趙蒙利的家人不聞不問,好像完全將這員猛將遺忘了。
趙蒙利因為遵守崔宏的命令,才會抗拒倦侯,崔宏的冷漠令趙蒙利的一些朋友極度憤慨,孫聞名即是其中之一,與其他人不同,除了憤慨之外,他還敢於行動。
他也不隱瞞,將事情全說了一遍,兩個月前他就見過“雲雄”,明白對方的用意之後,沒有立刻接受,也沒有告密。
雲雄趁熱打鐵,連續三次登門拜訪,察覺到孫聞名更恨大將軍崔宏,他因勢利導,調轉了刺殺目標,“只是殺掉崔宏還不夠,崔家的權勢根基有兩個,一是崔宏本人,二是皇后,殺一人留一人,崔家仍然強盛,非得兩根同時除掉,才能徹底毀掉崔家。”
孫聞名被說服了,他有五名親信,願意與他共死,也被拉攏進來。最初的計劃比較簡單,他們將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