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章沒有?”
皇后也是“臣”,出宮需要皇帝的准許。
韓孺子桌上擺著一摞奏章,擺在最上面的就是皇后奏章,韓孺子看了一遍,提筆寫下批覆,允許皇后出宮,想了一想,又添上幾行字,表示自己要與皇后一同去崔府看望大將軍。
他將奏章連同批覆遞給崔騰,“交給外面的太監,讓他們馬上送回宮中,也好早做準備。”
“陛下要親臨崔府!”崔騰大喜,胸中怒氣終於消散不少,捧著奏章往外跑,“我這就回家準備!”
東海王站在旁邊微笑,韓孺子問道:“朕不過是與皇后看望一下大將軍,崔騰幹嘛這麼高興?”
“陛下看過不少史書,難道沒注意到嗎?皇帝親臨某家,乃是此家極大的榮耀,武帝、先帝都曾去過崔府,如今是陛下,崔家一如既往地受到寵幸,怎能不欣喜若狂?大將軍聽到這個訊息,只怕傷勢也會好幾分。”
批覆已經寫下,韓孺子不能再改,“大將軍重傷,朕應該去看望一下。”
“當然,雖無明文規定,但是按慣例,正一品的大臣若是臥床,皇帝理應派內侍前往探視,如果得的是不可治癒的重病,皇帝親臨床榻之前也是應該的,不是必須,但是應該。聽說大將軍的傷勢的確很重,剛剛能睜眼,還不能說話,陛下應該去看看。”
東海王的話裡隱藏著一點幸災樂禍和嫉妒,韓孺子只當沒聽懂。
“陛下後日親臨崔府,今日才下旨意,劉介和蔡興海他們可有的忙了。”
“這種事通常要提前多久準備?”
“至少十天,一個月最好,甚至有提前半年、一年就開始準備接駕的。不過崔家有錢,不只一次接駕,經驗豐富,肯定不用這麼久,兩天應該夠了。”
韓孺子嘆息道:“皇宮、倦侯府,朕已經不記得多久沒離開過這兩個地方了。”
“陛下的安危是天大的事,能離開皇宮常住倦侯府,已經算是破例。”
韓孺子微微一笑,“先將刺客和探望大將軍的事放下,朕問你,如果想要提拔一位官員,按‘慣例’該怎麼做?”
“要提升幾個品級?”
“很高就是了。”韓孺子不肯說得太清楚。
“那就是破格了,被提升的官位有空缺嗎?”
“有。”
“宰相等大臣一直沒有推薦此人?”
“沒有。”
“嗯,這個人最近立過功嗎?”
“立過,但不是很大的功勞,跟那些將士無法相提並論。”
東海王笑道:“陛下太實誠了,如果非要親冒矢石、浴血奮戰才叫大功,那文臣豈不是永遠沒機會了?功勞有兩種,一種是人人可見,首級、牛馬等等都是明證,一種是皇帝可見,這個人的舉動或者影響到大勢,或者顯露出極難得的忠誠,都算是大功。比如左察御史蕭聲,真論起來,他也沒做什麼,對匈奴人的傷害還不如普通計程車兵,可他被俘不屈,投河自盡,足見其忠,陛下給他一個大功,沒有任何人反對。”
“嗯。”韓孺子點頭,明白了其中的區別。
東海王告退的時候,心中比崔騰更加得意,皇帝仍然需要他的建議,最關鍵的是,他能透過建議猜出皇帝的心事,給未來鋪路。
卓如鶴從雲夢澤回來之後,必然平步青雲,這就是東海王的結論。
東海王猜錯了,韓孺子想的其實是另一個人。
整個京城都在抓捕刺客,皇帝所思所想卻是如何改造朝廷,他也要給未來鋪路。
第三百九十九章 破格提拔
箱子裡的東西很多,有禮單、有借據、有賬目、有交談記錄,單獨看任何一份都會覺得難以置信,合在一起觀察,卻又不得不信。
國子監祭酒瞿子晰放下手中的紙張,他還沒有看完,但是已經沒必要了,長嘆一聲,“臣一直以為朝廷已然衰朽,卻沒料到會如此嚴重。”
醜王收集到的幾箱子證據一字排開,瞿子晰有些困惑地說:“行賄者都是洛陽那邊的商人?”
韓孺子點頭,“見微知著,洛陽如此,京城以及其它地方能好多少?”
京城雖然沒有韓稠這樣的“土皇帝”,但是世家眾多、權貴滿朝,連當朝宰相申明志都免不了受賄、行賄,何況其他人?事實上,洛陽的證據也揭開了京城的貪賄一角,官員們在京城都很清廉,住在朝廷分配的府宅裡,但是在家鄉卻早已佔有良田廣廈,一朝致仕返鄉,就是當地首屈一指的富家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