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化民示意崔騰隨自己到外間說話。
四名衛兵也進屋了,崔騰又被帶到四人身前,他感到不妙。
容化民稍稍提高聲音,“御醫以為,陛下雖有好轉跡象,但是受驚過度,只怕心思有些糊塗了。”
“不可能。”崔騰斬釘截鐵地說,“陛下膽識過人,什麼場面沒見過?怎麼會‘受驚過度’?”
容化民噓了一聲,然後道:“陛下記得你的名字,想必是對一事不解。”
“什麼事?”
“你為什麼會與刺客勾結?”
崔騰大驚,聲音一下子提高了,“我沒有!你誣陷!陛下絕不是這個意思!”
“這是唯一的解釋。”容化民冷冷地說,一揮手,兩名衛兵上前,按住崔騰的肩膀。
“這不是真的,我也是被騙者。”崔騰哭著說,沒有反抗。
外面還是那麼冷,崔騰卻已經感覺不到,既委屈又害怕,真覺得天塌了。
他沒有被送回原來的房間,而是來到一間牢房裡,這是囚禁宮人的地方,條件比外面真正的牢房要好得多,對現在的崔騰來說,卻無異於地獄。
他躺在床上一會哭,一會自言自語地辯解,一度想要自殺,可屋子裡連桌椅都沒有,死路不通。
迷迷糊糊地他還是睡著了,將薄被儘量裹緊一些,夢裡全是從前的繁華。
被推醒的一剎那,他嚇壞了,脫口而出:“別殺我。”
“陛下讓我給你捎句話。”
崔騰一下子坐起來,聽聲音是名女子,似熟非熟,“孟姑娘?”
“皇帝說,他需要你受點苦,忍耐一下,不會太久。”
崔騰呆若木雞。
第四百一十九章 推薦儲君
韓稠人已經悄悄出城,一個訊息又將他拽了回來。
皇帝醒了,但是並未恢復正常,反而變得痴痴呆呆,只會說“崔騰”兩個字。
韓稠一開始不信,直到訊息接連傳來,他決定冒險回城,至於中間不在的這段時間,就對外聲稱自己得病了,剛剛好轉。
慈寧太后的懿旨已經在家放了一整天,韓稠還不敢立刻進宮,派人進宮,再次告病,表示只要能起床,明天一早就去拜見太后。
接下來,他派人與更多的訊息來源接觸,幾乎所有來源都言之鑿鑿,聲稱皇帝確實糊塗了。
最終讓韓稠完全安心的是宰相申明志到訪。
昨晚早早就“臥床休息”的申明志,今日卻在天黑之後主動前來登門,韓稠明白,這是風向又變回來了。
兩人密談到半夜,申明志告辭的時候,韓稠送到大門外,親自掀開轎簾,請宰相上轎,謙卑諂媚,表明兩人合好如初,關係更進一步。
次日一早,宰相與宗正卿一前一後來到廣華閣,沒等太久,慈寧太后也到了。
即使已是半公開的訊息,慈寧太后仍對皇帝的病情隻字不提,召見兩位大臣只是為了“預防萬一”,“兩位大人曾經推薦了三位儲君候選者,說是要回去再做詳查,如今可有結果?”
申明志秉承中立,對立儲之事極少發言,韓稠上前回話,帶著鼻音,好像病勢還沒有消退,“臣已仔細查過,三人當中臨淄王曾被暫時立為皇儲,後被取消,據說其母對此似有怨言,酒後放言‘朝廷大事怎能如此兒戲’,依臣淺見,臨淄王不宜再立。”
慈寧太后點點頭,大臣不會喜歡心懷怨恨的“準太后”,她更不喜歡。
“第二位淮南王,年齡、品性都合適,只是體弱多病,據聞入冬以來,淮南王已經兩次召請御醫,御醫說,每年冬天都是這樣,病倒也不重,就是無法根除。”
慈寧太后搖搖頭。
“第三位是代王。前代王在晉城不幸殉難,留下子孫若干,嫡長子早亡,因此傳位於嫡孫,獲封不久,人還在京城,今年四歲,身體無恙,剛開學蒙,先生對其稱讚有加。”
“韓宗正這是在推薦代王了?”
韓稠急忙躬身道:“一切要由太后定奪。”
慈寧太后長嘆一聲,“若是按我的意思,只要陛下還在,就不該選立什麼儲君,如今又有四名嬪妃同時有孕在身,以後總有皇子誕生,更不用急於立儲。”
“太后所言極是,臣也以為沒有著急的必要,所謂立儲乃是下下之策、不得已之策。”
“可我不能只為自己著想,還要為宗室、為朝廷、為大楚著想,真到了不得已的時候……”慈寧太后哽咽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