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著?幾大法司用盡刑具都沒達成目的,你只憑一張嘴就想來說服我?”
“像咱們這種人,本事都在嘴上,不用嘴還用什麼?”
聖軍師稍稍愣了一下,收起臉上的狂傲神情,言辭卻沒變,“我跟你不是一種人,聖某頂天立地的大好男兒,你是朝廷鷹犬、皇帝走狗,咱們沒有共同之處。”
楊奉轉身,在狹小的牢房裡轉了半圈,既不反駁,也不生氣,“雲夢澤挨不過今年冬天。”
“這種話對皇帝說去,他肯定愛聽。”
“刺駕沒成功,欒半雄決定參加盟主大會,以為當上盟主這後就能取得整個江湖的支援。”楊奉只按自己的思路說下去,對各種嘲諷全不在意,更不接話。
聖軍師臉色不變,微笑道:“臨走的時候我特意囑咐他絕不能參加盟主大會,看來他是沒經受住引誘,算了,我已經這樣了,還能有什麼辦法?”
“你現在的一切頑抗都是無意義的,何不招出真相?自己少受些苦頭,也給我們減少些麻煩。”
“連楊公都親自出面了,我還有什麼可抗拒的呢?想讓我招供,可以,只有一個條件。”
“請說。”
“讓皇帝親自來審我。”
“這不可能。”楊奉立刻否決。
聖軍師就像沒聽見一樣,繼續提條件,“不是我進宮見皇帝,而是皇帝來大牢見我,對皇帝說的時候一定要講清楚。”
“陛下親臨大牢並不能改變什麼,而且他不會來的,滿朝文武不會同意,我也不會,陛下有陛下的尊嚴,不會因為你而放棄。”
“只會為匈奴人放棄?呵呵,反正你能見到皇帝,告訴他這些話就是,他若是真皇帝,自己能做主。”
“我不明白,你是江湖人,不在乎雲夢澤和欒半雄的生死存亡,卻非要幫助一名貪官脫罪?”
“我沒幫任何人,尤其不想幫皇帝,他想殺死大臣,自己想辦法,不要拿我當藉口。”聖軍師又說出這套話,之前很有效,每每令審問者無言以對。
楊奉至此似乎也無話可說,沉默了一會,“刺駕一案拖得太久了,從明天開始,被俘的刺客會被陸續處斬,年前完成,你是最後一位,大概在臘月二十左右。”
“嘿,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我在陰曹地府等皇帝,在那裡他說的不算,大家勢均力敵再鬥一場。”
“還有欒半雄,你們會先見面的。他正在與各地豪傑會面,要將盟主大會掌控在手中,可這些豪傑會勸說他投降,接受招安。無論他同意與否,只要表現出猶豫,就必死無疑。”
“我不在乎了。”聖軍師無所謂地說。
“那就好,因為你就是欒半雄心存猶豫的原因。”
聖軍師沒吱聲。
楊奉繼續道:“那些豪傑不會立刻勸降欒半雄,而是揭穿你的真面目:是聖軍師遊說雲夢澤參與齊國叛亂,並與匈奴人勾結,結果一敗塗地,雲夢澤因此聲名狼藉;是聖軍師策劃了一套複雜的刺駕計劃,結果還是一敗塗地,陛下活得好好的,雲夢澤卻損失了一批好手,尤其是欒凱與趙十娘,一個是欒半雄的義子,一個是他的姘頭,都死於你手。”
崔府中刺駕的阿珍真名趙十娘,武功雖高,在江湖中名聲卻不響亮,也只有楊奉能打聽出來。
聖軍師倒不意外,冷冷地看著他,“跟我說這些幹嘛?”
“順勢而為,望氣者講究這個,所以我向你說清眼下的大勢。”
“想學望氣之術,你還沒入門呢?”
“照葫蘆畫瓢,總有兩三分相似。”楊奉微笑道。
“嘿,你連半分都沒學到。”聖軍師一臉不屑,隨即恢復正常神色,想了想,說:“大勢其實是這樣的:欒半雄根本不在乎京城損失的這些人,聖軍師?不過是名說客而已,沒有過命的交情;趙十娘?眾多女人當中的一個而已,少一個更清靜;欒凱?一個傻小子而已,武功雖高,但是早晚會惹麻煩,死就死了,有什麼可惜的?欒半雄身邊又不是隻有這兩名高手,他會假意參加盟主大會,等官府放鬆警惕的時候,先發制人,破壞朝廷軍隊的據點,然後伺機而動,或者留在原處待戰,或者退向東海,澤裡的好漢到了海上還是霸主。”
楊奉搖頭,“你說得頭頭是道,但是假話太多,我在雲夢澤打聽得清清楚楚,欒凱與趙十娘雖然不是欒半雄身邊僅有的高手,卻是最忠心的,否則的話也不會被派來刺駕,尤其是趙十娘,明知此行必死,仍然義無反顧,欒半雄身邊還剩下多少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