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提不出意見。
“你剛才說練兵之責歸屬將軍,若是將軍都在前線,練兵該歸誰管?”
“呃……按道理應該是兵部,但通常是交給郡尉或是屬國都尉,真有實權的則是郡守與國相,兵奴之弊正是因此而起。”
“如果朕要將練兵之責交給大將軍府呢?符合慣例嗎?”
趙若素想得更久一些,“此事並無慣例,所以也就無所謂打破或是符合,陛下只需注意一點,大將軍手握兵符,一旦加入練兵之責,既是有了部分調兵之權,大將軍之銜由虛轉實,只怕就是從此開始。”
“所以在蔣巨英之後,擔任大將軍的人必須極受信任。”
“並不好找。”趙若素提醒道。
“那就只好由朕親自擔任了。”
趙若素大吃一驚,脫口道:“這、這不合規矩!”
“你剛才還說此事並無慣例。”
“陛下此舉打破的不是大將軍府的慣例,而是天子的慣例,天子至尊,哪有自貶為臣的道理?”
“可朕除了自己還能信任誰呢?”
“這個……陛下為何非要改變大將軍府的格局呢?維持現狀不好嗎?”
“大將軍府名存實亡,無異於收藏兵符的倉庫,曾經被一群亂兵所攻破,兵符如寶璽,乃調兵之信物,卻無可靠之人把守,朕怎能放心?”
趙若素上前一步,退後一步,再上前一步,“陛下若要直接掌管大將軍府倒也簡單,只需不任命大將軍即可,不必自己擔任此職。”
韓孺子想了一會,“有道理,你再替朕想想辦法,如何讓這件事做得既合規矩又迅捷,不至於引起他人的胡亂猜疑與反對。”
“容微臣想一下……等蔣巨英致仕之後,陛下可以直接收回大將軍印,如此一來,雖無大將軍之號,卻有大將軍之實,然後需要兩位比較可信、可靠之人,一人掌庫,專職保管兵符,一人主事,替陛下分擔日常職責,再然後……”
趙若素突然停下,發了一會呆,說:“陛下召微臣進宮就是為了這件事?”
“你的辦法不錯,以後每天來凌雲閣待命,不必再去倦侯府了。”
“可微臣依然有罪在身。”
“對,而且你別指望朕會寬恕你,別人待詔,你待罪,有功不記,有過加罪,所以你也不用想著戴罪立功了,有話直說,想猜就猜,想跟誰來往,皆隨你意,就這麼一直罪上加罪吧。什麼時候朕真的被激怒,或者覺得你無用了,無需調查,直接就能將你處死,或者發配到邊疆。”
趙若素目瞪口呆。
“退下。”韓孺子一揮手。
趙若素呆呆地下樓,張有才笑道:“恭喜趙大人,升官了吧?陛下這幾天心情不錯,你算是撞上大運了。”
“嗯,陛下封了我一個‘待罪之官’。”趙若素說。
“待罪之官?這是什麼官?幾品幾級?”
“無品無級,開口即是罪,罪上加罪,直到陛下想殺我的那一天為止。”
張有才也愣住了,“你……可太倒黴了,陛下心情這麼好,都沒原諒你。”
趙若素突然大笑一聲,既不行禮,也不告辭,邁步揚長而去。
幾名太監面面相覷,張有才小聲道:“陛下這是……把他逼瘋啦?”
只有韓孺子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不再要什麼忠誠,任人唯才,也不再事必躬親,居中監督,然後親自接管最弱的一項。
次日下午,韓孺子召見了崔騰,當著眾多太監的面,將他狠狠地罵了一通。
崔騰一開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很快痛哭流涕,一個勁兒地自責,甚至自扇巴掌。
韓孺子終於消氣,屏退外人,對崔騰說:“你犯過的錯不少,可這一次最讓朕痛心,明白為什麼嗎?”
崔騰滿臉淚痕,“明白,之前……之前都是無心之失,這一回是……有意為之,都是我太笨、太虛榮,總想做點大事。”
“你想做大事,這很好,可是沒有必要非在朕面前顯露,朕最欣賞之人,不是在邊疆,就是在外地巡視。朕留顧問在身邊,無非是為了檢驗是否有真才實學。你想做大事,就去邊疆努力。你此行雖是發配,但是朕給你指定了一位師父,到了馬邑城,跟隨王堅火多學多問,明白嗎?”
“洛陽醜王?”崔騰擦乾眼淚。
“你不必學他的本事,只需觀察他如何為人。”
“是,陛下,我明白,我要重新做人。”
“嗯,你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