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得恰到好處。
韓孺子也點頭,表示感興趣。
“宗室子弟都想當皇帝嗎?”譚氏問道。
“沒有幾個。”東海王搶著回答,“其實就我們兄弟二人和冠軍侯,英王都不算,他是被人利用的小孩子。”
“勳貴子弟全都貪圖安逸、不思進取嗎?”
“碎鐵城內,不少勳貴子弟與普通將士一道堅守在城牆上,英勇奮戰,我親眼所見。”東海王說。
譚氏向倦侯微微躬身,相信自己表達清楚了:人人各有品性,不能一概而論。
韓孺子當然明白,問道:“譚家憑什麼能籠絡住‘廣華群虎’?”
東海王曾經說過譚家與京城刑吏關係密切,但是僅憑這一點無法讓韓孺子信服。
“憑私交。”譚氏的回答與東海王差不多,稍作停頓,她做出更詳細的解釋,“連丹臣雖是刑吏,卻非常清廉,從不接受犯人親屬的賄賂,為此得罪不少人,只有譚家敬重他,一直為他開脫,接濟連丹臣及其家人至少已有二十年。”
東海王插口道:“是暗中接濟,連丹臣幾年前才知情,感恩戴德……你接著說。”
東海王稱譚氏為“你”,生硬之中顯出一絲敬畏。
“張鏡出身貧寒,十三歲時想要學吏卻求告無門,是譚家資助他七年,直到他二十歲時領取俸祿為止。譚家幫助過的刑吏不只這兩位,‘廣華群虎’當中有七人受過我家的恩惠。”
“我相信這些刑吏也都回報過譚家吧?”韓孺子問。
譚氏微笑道:“幫過一些小忙,可譚家不拿從前的恩惠提出要求,每次請他們幫忙,必有回報,即便這一次,譚家也沒有提出任何要求,是連丹臣等人主動找上門來,希望能向倦侯效力。”
“我?”韓孺子覺得不可思議,在此之前,他根本不認識任何一位刑吏。
“太后曾經稱讚過倦侯。”譚氏說。
“太后稱讚他?”東海王更覺得不可思議,“我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譚氏不理自己的丈夫,繼續道:“那還是在去年,倦侯隨軍前往邊疆效力,太后有一次在廣華閣說起執政之難,感嘆宗室衰微,無人可用,唯倦侯可為依託。”
“太后……只說倦侯一個人?”東海王問道。
譚氏嚴厲地掃了東海王一眼,“當然,以太后的眼光,怎麼會看得上你?”
“隨便問問而已。”東海王小聲嘀咕,又問道:“太后這麼看重韓孺子,怎麼不讓他繼續當皇帝?”
譚氏更嚴厲地看向夫君,東海王臉一紅,“太后想要繼續掌權,要的是傀儡,不是真皇帝。”
譚氏向倦侯道:“‘廣華群虎’是太后的心腹之臣,對太后極為崇敬,太后雖然只是稱讚了一句,他們卻一直記在心裡。若沒有此次爭位、選帝,他們也不會有所作為,可一旦有機會,他們覺得太后的眼光不會錯。”
韓孺子沉默不語,對譚氏的話半信半疑,良久之後方道:“譚家又為何參與進來?據說譚家人不願做官。”
東海王想說話,張嘴又閉上,讓妻子回答。
“譚家也是被逼無奈,譚家無人做官,本意是遠離朝堂,以免授人以拉幫結派的口實,可譚家這些年來幫助過的人太多,其中一些當了官,還是大官,朝臣之間的鬥爭免不了會波及到譚家,尤其是最近幾年,朝爭越來越嚴重,已經有人放出話來,要效仿武帝剷除豪俠的先例,將譚家除盡。”
“朝爭?誰和誰爭?”韓孺子還以為大臣們都很團結呢。
“倦侯不知道嗎?朝中大臣分為數派,最重要的有兩家,一派是進士出身的文臣,以宰相殷無害為首,一派是世家子孫,以大都督韓星為首,兩派爭鬥多年,不分勝負,武帝壓制世家扶植文臣,桓帝反其道而行之,但是沒來得及實施。太后聽政以來,表面上對兩派一視同仁,提拔了一大批兩派都不重視的刑吏,經過齊王之亂,大家才明白,原來太后是站在文臣一邊的,刑吏抓捕的謀逆者大都是世家一派的大臣。”
東海王補充道:“所以咱們拿到的五品以上大臣的名單上,進士派佔據了一多半,宗室和勳貴出身者只有一百餘位。”
早就有人對韓孺子說過,太后在討好大臣,可他還是覺得困惑,“崔太傅也是勳貴,可是不少文臣支援他。”
“當然,所謂分派只是大概言之,文臣與文臣有爭鬥,世家與世家也有矛盾,比如兩位御史都是進士出身,彼此卻看不順眼,同時又都與宰相不合,平時各找靠山,與世家聯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