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前,兩位御史告辭,不久之後,冠軍侯從後門離府,在追隨者的護送下與蕭、申兩位大人匯合,一同帶領三百多人前往英王府。
英王正在臥床休息,與大部孩子一樣,度過心有餘悸的養傷階段之後,他又心癢難耐,想出去玩樂,因此,當府中僕人驚慌失措地跑進來,聲稱冠軍侯上門要人,他一點也不害怕,反而歡呼一聲,從床上一躍而起。
他的傷勢還沒有完全復原,讓一名僕人揹著自己主動迎出府來,遠遠就向冠軍侯叫道:“我來了,你可真好,還想著我,去哪玩?”
“好地方。”冠軍侯笑道。
英王府的一批僕人也跟上來,隊伍更加龐大,徑直前往大都督府。
南軍攻來,京城宵禁,剛入夜街上就變得空空蕩蕩,這樣一支隊伍不可能不惹人注意,冠軍侯和兩位御史都以為,只要他們的行動足夠迅速,即使被人發現問題也不大。
與其它部司不同,大都督府不在皇城正門,而是位於東城,緊挨著太廟,名頭雖大,卻沒有多少實權,主要職責就是收藏各類兵符,只在兵部來文的時候,才能交出相應的兵符,僅此而已。
大都督府沒有森嚴的守衛,也沒有眾多的差人,當外面響起咚咚的敲門聲,聲稱兵部來人時,府內的輪值官吏並未察覺到異常,南軍在城外虎視眈眈,兵部現在才派人來領兵符,這名官吏已經覺得行動太慢了。
官吏整理衣裳,開啟便門,正要開口詢問,外面的人一擁而入。
攻佔大都督府輕而易舉,冠軍侯興奮了,覺得這是一個好兆頭,大事必能成功,英王也興奮了,趴在僕人背上,像騎馬一樣喊著“駕駕”。
可挫折很快就到來,冠軍侯佔領了大都督府,卻拿不到兵符。
兵符被存放在一座倉庫裡,共有三道鎖,眾人搜來搜去,只在府吏身上找到一把鑰匙,其它兩把在哪、在誰身上,府吏打死不說,他只認一樣東西——兵部公文,公文上還必須有寶璽之印。
大都督府裡的其他人,則是一無所知,就知道磕頭求饒。
冠軍侯由興奮變成憤怒,很快又生出恐懼,兵符是他最大的希望,必須先有兵符,才能號令宿衛八營,才能奪取帝位。
冠軍侯拔出佩劍,指著府吏,“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
跪在地上的府吏抬頭瞥了一眼,“您是冠軍侯。”
“我是皇帝!馬上就要登基,你一個小吏,膽敢阻擋我?”
“不敢。”府吏磕頭。
“交出兵符。”
“請冠軍侯先出示兵部……”
冠軍侯大怒,一劍就要刺過去,被身邊的隨從拉住。
眾人輪番上陣,誰也不能讓府吏屈服,倉庫門前,數名士兵用刀槍劈刺,卻只在厚厚的大門上留下幾個小小的坑窪。
時間一點點過去,冠軍侯越來越憤怒,蕭聲和申明志卻越來越緊張,親自去大門口檢視,就怕宿衛騎士已經將他們包圍。
一直沒人來,外面的大街上寂靜無聲,整個京城似乎都在放縱這群不法之徒。
蕭聲和申明志以為這是不祥之兆。
申明志畢竟老到些,找出花名冊,查到府吏的姓名與住址,遞到府吏面前,說:“閣下盡忠職守,令人欽佩。可也不要太固執,閣下的家離此不遠,好,來人去一趟,把他的家人殺一半、活捉一半。”
一群士兵應命,他們已經明白今晚的行動不同尋常,可是有上司帶領,他們只能硬著頭皮服從,還想著萬一成功,自己能平步青雲。
到了這種時候,府吏只能選擇屈服。
另外兩把鑰匙本該由不同的官吏保管,但是大都督韓星不在,朝廷半年沒有頒旨,大都督府也懈怠了,只留一名官吏值守,其它鑰匙就藏在他的床底下。
庫門開啟,士兵們捧著一匣匣的兵符出來,庭院裡瞬間鴉雀無聲,人人都看過來,以為匣子裡裝著的不只是兵符,還是開啟皇宮大門的“鑰匙”。
冠軍侯忍不住大笑,雖然這只是第一步,他卻覺得自己離寶座只有咫尺之遙,接下來的事情再簡單不過,只需以兵符命令宿衛八營。
蕭聲和申明志很清楚,奪取兵符其實是最容易的一步,冠軍侯與兵符加在一起能產生多大的威力,誰也無法預料,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充滿危險。
冠軍侯仍在大笑,英王在他身邊拍掌應和,兩位御史不敢打斷。
大概是笑得過頭了,冠軍侯咳嗽起來,隨從想要幫忙,冠軍侯擺手,表示